第4章 等待

    太玄殿。

    简霖大步跨入殿内，问：“出了什么事？天衍宗有什么消息？”

    梅休伯的表情很是古怪，有些诧异，又有些不解，他手上还拿着天衍宗传来的信纸。

    简霖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接过信纸，手中触感丝滑，不像是普通的质感，更像是丝绸……他低头一看：“霄衍仙尊弟子……闻九途……”

    他脸色顿时变得有些凝重：“那位……什么时候收了位弟子？”

    这信是梅休伯认识的某位长老那传过来的，绝对真实可靠，可是那位天地间最为强大，曾拯救了整个修仙界的仙尊，在过去上千年都未收过任何人来传承衣钵，怎么忽然之间多了位弟子！而这弟子还称过几天会来拜访太玄宗，与太玄宗大师兄晏君枫一起前往青北城！

    简霖将手上的信纸翻来覆去许久，想找找有没有什么其他的讯息，可这信纸就这么点，再怎么看也看不出花来。其上笔锋柔和，也不像是天衍宗的宗主和长老所写，更不可能是霄衍仙尊，所以这“闻九途”，难道真的是霄衍仙尊的弟子吗？

    “天衍宗那边怎么说？”简霖问。

    梅休伯歪头思考了一会儿，摇了摇头，说道：“她神色如常，把信纸丢给我就走了。”

    没有任何异常……但这突然的行为，本身就是异常……简霖又仔细看了看纸上所写。

    “莫非是青北城一事有变，天衍宗那边得到消息，又想让刚收不久的弟子出门历练……”

    梅休伯微愣，毕竟青北城在太玄宗的管辖范围内，怎么说也应该由太玄宗解决。且根据这段时间得到的信息，青北城只是普通的鬼魂作乱，只派晏君枫一人去已经是绰绰有余了！

    无法确定那位“闻九途”的想法，两人都有些一筹莫展，想到这位仙尊弟子将于七日后抵达太玄宗，简霖只得先命人安排下去。

    期间，晏君枫一直候在梅休伯身边，只是偶尔眼神微动，尤其是当两位长辈提到“闻九途”时，眸色略沉了沉。

    ……

    简禾吃完晚饭，见师尊捧着杯茶坐在软榻上，也不喝，就那么看着茶水中飘着的一点点茶叶。

    “师尊是怎么了？”方才吃饭时，他就见师尊有些心不在焉。秉着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他也不敢在饭席上提出疑问。

    简霖有些犹豫要不要跟徒弟说出天衍宗来信的详细，但一想简禾跟这件事本质上并没有任何关系，说了似乎也无大碍，不说也没什么问题。唯一的联系就是晏君枫，但简禾刚表示不会再喜欢他。这么一想，简霖便先放下了这件事，岔开话题，提起了今天简禾的表现。

    “白芍说你午时没吃几口？”他重新倒了杯温热的茶。

    简禾坐在他边上，单手撑着下巴，说：“我在想，倘若和二师姐继续打下去，会是谁赢。”他下午起床练剑时便想好了一个理由，来回避师尊问他有关今天的任何话语。

    “洛珂善用铁扇，她的身法为了配合铁扇的使用，偏向诡谲难测。若你在一开始就封锁她的行动，未必不能打败她。”

    “师尊说的是。”简禾回想了一下洛珂的招式，连贯且看不出疏漏。以前或许只能在二师姐手上撑过几招，但有了一年躲藏的丰富经验，单论身法，不一定比不过二师姐。

    “不过。”简霖顿了顿，说，“你今天似乎和之前有些不太一样。”

    师尊果然发现了！简禾定了定心，说出准备好的话：“师尊，我只是在昨夜之后想到自己已经成年了，很多事情我需要自己学会独立面对，不可能时时刻刻都在您的保护之下。”他将话题引向自己的成年，再一次提出昨夜喝了灵酒的事，让借酒消愁之中的顿悟来解释突然的情绪变化。虽然这还是有些牵强，但表面上倒能令人接受。

    “在师尊心里，你永远都是个孩子。”简霖爱怜地摸了摸徒弟的脑袋。

    “师尊，我该长大了。” 前世他每天只有练剑这项活动，没有半点实战经验。上辈子躲藏的那一年，他身上没有合适的武器，也不愿与宗门里的弟子们打斗，就靠着师尊平日里给他的各种法器，在不停的追逐中逃跑。最后被抓住的时候，他甚至都没有反抗的实力。现下一切都还没发生，他还有机会提升自己。

    简霖欣慰地叹了口气。

    待到亥时，目送简禾走下山路，简霖关上屋门，翻出捡到简禾时他身上的一簇稻苗。

    当年人间大乱，妖魔横行，他下山除妖，行至一片枯败稻田时，忽有感应，于稻草间发现了刚出生没多久的婴儿。这个孩子没有任何哭闹，只是笑嘻嘻地看着他，而小婴儿的手边恰有一簇绿油油的小稻苗。没有感受到半分魔气和妖气，他试探着将小婴儿抱起，天空中便响起缥缈仙音，其中挟带着欣喜、欢庆之意。这般天象异动让他觉得这是天道赐予的缘份，于是便带着这个孩子回到太玄宗，收他为徒，为他赐名“简禾”。

    简禾一天天长大，他也渐渐发现了简禾的问题。这个孩子资质极好，但是有些愚钝，有时做事都比旁人莽撞，他一开始以为是魂魄有碍，可不管怎么检查，简禾的魂魄都没有一点问题。他便只好勒令简禾不能出宗门，就是怕这个孩子没有自己看着，会出什么事。

    一想到看到的那场比试，他又有些扼腕。简禾于剑道上的天赋不比晏君枫差，他又是一个执着的孩子，这般心性在剑道一途上已是上等，所以他的剑意才会那般质朴。只可惜，也容易被人利用。

    看着手上那簇二十年来仍是新鲜的稻苗，简霖一边感叹简禾的成长，一边担忧徒弟以后会遇到难以对付的危险。

    ……

    简禾回到自己的小院里，白芍见他回来，忙给他备好热水洗漱。

    慢吞吞洗了把脸，简禾躺到床上，有些睡不着了。下午睡了一觉，晚上又在师尊那里练了会儿剑，现下反而精神得很。

    他悄悄下床，侧耳仔细听了听，感觉睡在侧屋的白芍没有动静，便蹑手蹑脚地从窗户翻了出去。简禾动作很轻地绕到前院，顺着山路跑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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