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更迭。
每一个人都在长大,在变老。
唯一不曾变化的,除了躺在圣芒戈的坎蒂丝,就只有没几个人见过真容的伏地魔。
近些年来,伏地魔的势力发展极快,他秉持的纯血论为他争得了大部分纯血家族的支持,马尔福、布莱克就是他强有力的支持者。
他渐渐开始变得肆无忌惮,没人知道明天醒来之后又会在预言家日报上看见他都做了些什么,非纯血的巫师们人人自危,跑得跑,散得散,伏地魔的黑暗阴影笼罩在整个魔法界,在带来恐慌的同时,也激起了一阵又一阵的反抗。
霍格沃茨里,詹姆?波特匆匆掠过走廊,在不远处看见了可以称之为宿敌的斯内普。
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他们不约而同地停住脚步,漠然地注视着彼此。
“你在害怕吗,波特”斯内普嘲弄地注视着詹姆,像在看着一个将死之人。
“我为什么要害怕”詹姆冷着脸问。
斯内普似笑非笑道“当然是害怕那位大人。你母亲和他……”
他的话说到这里立刻被打断了,西里斯?布莱克从另一端走来,一个魔咒逼得斯内普不得不停止说话闪躲他的攻击,他并不恋战,逼退了斯内普之后就拉着詹姆离开了这里。
“你不会还在意他说得那些话吧”西里斯拉着詹姆道,“这些年你听到得还少吗我不信你还会因此感到愤怒,你可别上了他的当,他也只能用这件事来打击你了。”
詹姆白着脸说“如果换做是你呢西里斯你会停止为此感到愤怒吗”
说得也是,自己的母亲被人侮辱,被指责与伏地魔那样可怕邪恶的黑巫师有不可忽视的密切关系,任谁能接受得了
这么多年过去了,自詹姆记事起,他的母亲就躺在圣芒戈没有醒来过,如今他都要毕业了,可她依然紧闭双眸不曾醒来,她明明是伏地魔的受害者,为什么那些人要造谣她和伏地魔……他们……有那样的关系。
像伏地魔那样的人,又怎么可能会真的喜欢谁
詹姆深呼吸了一下,他扶着墙壁道“我不会就这么算了的,总有一天我要找到真相,找到我父亲不曾告诉过我的真相。”
西里斯眼神复杂地看了他一会,拍了拍他的肩膀。
时间如水流逝,詹姆一直按照他的目标前行着,毕业之后他便加入了凤凰社,开始正面对抗伏地魔。
弗利蒙试图阻拦他,但他自己本身就是凤凰社的骨干,又要怎么阻拦儿子加入呢
圣芒戈。
弗利蒙坐在病床边,注视着昏迷不醒的坎蒂丝,他看上去已经十分苍老了,身体也一天比一天差,但坎蒂丝躺在那里,依然是最好的面容,悠长的岁月没有在她身上留下任何痕迹,她的肌肤依旧光洁白皙,她的唇瓣依旧红润水嫩,她的一切都不曾改变,就像她一直不曾醒来那样。
在许多年之前,弗利蒙还会在离开时亲吻他的妻子,但是现在他做不出那样的事情了。
有时候他甚至不敢照镜子。
镜子里那个白发苍苍,脸上布满皱纹的男人,怎么敢自称是她的丈夫
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遥远,不单单是这十几年的守候与别离,是感情、是岁月的鸿沟,它横在他们之间,让弗利蒙甚至觉得,哪怕在他死去之前她可以醒来,他也无法再面对她了。
在坎蒂丝沉睡的这些年,为了詹姆的健康成长,弗利蒙和孩子的教母尤菲米娅一起照顾着他,尤菲米娅至今未婚,因为什么弗利蒙很清楚,但他这辈子都不会辜负坎蒂丝,除非坎蒂丝醒来告诉他要离婚,否则他此生绝不会放弃她。
詹姆倒是不负他所托,他成长得很好,并每到放假时就来看望他的亲生母亲。
他甚至还带来了他未来的妻子,漂亮的莉莉?伊万斯,那位也被称为格兰芬多之花的姑娘。
看着她,弗利蒙有时候甚至会觉得,他再次见到了坎蒂丝。
不。
她们是不一样的。
谁也不是他的坎蒂丝。
谁都比不上他的坎蒂丝。
他依旧美丽如初,安静沉睡的坎蒂丝。
1979年。
十月份的一天。
圣芒戈再次迎来了波特一家。
五楼的魔咒伤害科比以往热闹了许多,因为今天他们为坎蒂丝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他将在明年七月份出生,我想给他取名叫哈利。”詹姆揽着妻子莉莉?伊万斯,轻声对沉睡的母亲说,“您觉得怎么样这个名字好吗您愿意给我一些其他建议吗”
他的问题注定得不到回答。
哪怕是得到了即将要成为奶奶这样的好消息,坎蒂丝依旧紧闭双眼,没有要睁开的意思。
詹姆渐渐红了眼眶。
他忍不住伸手去触碰母亲的脸庞,她的脸庞带着些凉意,皮肤顺滑而柔软,是活生生的人才会有的肌肤。
她那样年轻,别说是做奶奶了,看起来甚至不像是嫁过人的姑娘。
詹姆表情复杂地望向了邓布利多,哑着嗓子道“如果父亲还活着就好了……如果他今天能一起来……”他低声说,“那我们就一家团聚了。”
邓布利多不忍地说“我相信他只是选择了另外一种方式陪伴我们。”
詹姆咬了咬唇,没再说话,只是安静地注视着沉睡的母亲。
忽然间,他好像看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他尝试着伸手去触碰,感觉到一片湿润。
那湿润不是假的。
詹姆激动地站起来,朝邓布利多伸出手“校长!是眼泪!是眼泪!是我妈妈的眼泪!”
邓布利多皱起眉,他快速走到病床边,在詹姆和莉莉紧张期待地注视下查看了坎蒂丝的情况。
她依然沉睡着没有醒来的迹象。
邓布利多回过头轻声说“我想,她是能感觉到我们的。”
詹姆激动道“如果感觉到,那她为什么还不醒过来!她至少、至少该看我一眼,看哈利一眼!”
莉莉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腹部,不忍地抿起了唇。
邓布利多转回头凝视着坎蒂丝的脸庞,低声道“……我不知道。我对此没有想法……詹姆。我想……她可能更不愿意醒过来了。”
“为什么!为什么她更不愿意醒过来了!”詹姆不可思议地大声问道。
邓布利多沉默着没有回答,但其实他们大家都知道那是为什么。
她有所反应,恐怕是因为听见了弗利蒙死去的话。
当你沉睡多年醒来,你身边熟悉的人都一个个离你而去,虽然你或许还有儿子和孙子在,但你曾经珍视的亲人、朋友,甚至是丈夫,他们全都离开了,那时再醒过来还有什么意义呢
物是人非的感觉并不是人人都能接受的。
也许在某个瞬间,坎蒂丝真的很想亲眼看看她长大的儿子和即将要出生的可爱孙子,但她这蒙受欺骗的一生使她心灵脆弱,使她再也没有勇气面对这个世界。
她胆怯了,懦弱了,她放弃了。
詹姆恨极了。
当然,他不恨自己的母亲。
他恨导致他家庭悲剧的罪魁祸首――伏地魔。
他开始激进地参与每一次对抗伏地魔的活动,尽管邓布利多多次要求他适可而止,可他从来不听劝告。
他在第三次参与对抗伏地魔的活动中,终于见到了那位传说中的黑魔王。
那是个晚上,天空中到处都是魔咒的光亮,食死徒一个个坠落下去,夜骐拉着的马车悬挂在天空之上,马车的门缓缓打开,在骤风暴雨中,一个穿着黑斗篷的男人慢慢现身,他像最有力的强心剂,让所有食死徒为此疯狂,他们本来已经有些劣势,却再次激昂起来,这让凤凰社的人很不好受。
詹姆咬咬牙,他无视大雨和其他魔咒的攻击,骑着扫帚朝不借助任何工具飞行在空中的伏地魔掠去,在他几乎就要到达他面前的一瞬间,一道绿光朝他而来,他很熟悉那是什么咒语。
阿瓦达索命咒。
他一直记得,他的母亲就是因为被伏地魔的索命咒击中才导致至今不能苏醒。
那道死咒并未准确地打在他身上,倒不是他敏捷地躲开了,而是另一道光亮击退了他的扫帚,使他不得不躲开那道死咒。
他睁大眼睛望向击退他扫帚的人――是伏地魔。
暴雨之中,穿着黑斗篷的高大男人缓缓摘掉了他的兜帽,所有的雨水都自觉地在他身上分开,不降落在他身上,他是现场唯独一个整洁优雅,高高在上的人。
伏地魔。
是伏地魔。
是真实存在的伏地魔,不是人们口中那个甚至不敢提到名字的代号。
詹姆瞪大了眼睛盯着他,不想错过他的一丝一毫――那个人人恐惧的黑魔王,他竟然那样年轻,竟然那样……英俊不凡。
他看起来甚至和他差不多大。
不,确切地说,如果不是他身上那份强大、冷酷血腥的气质,如果他在阳光明媚的时刻出现在他面前,或许他会觉得,他比他还要年轻。
这不可能的。
詹姆?波特很清楚伏地魔的年纪。
他和他父亲曾是同学――没人比他更清楚这件事了。
这样的异常让詹姆不受控制地想到了自己的母亲,想到了圣芒戈里躺着的,依旧年轻美丽的母亲。
渐渐的,他神情复杂起来,他想攻击伏地魔,可他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而在一片战斗声中,伏地魔主动和他说了话。
他泛着血红的眸子凝视着他,轻声说了句“是你。”他缓缓朝他而来,他们的距离一点点拉近,詹姆可以听见西里斯在不远处喊着让他赶紧躲开,可他已经控制不了他的扫帚了。
伏地魔操控了它――用一个无声无杖的魔法。
他远比詹姆想象中要可怕强大得多。
“詹姆?波特。”伏地魔唤着他的名字,他停在他面前,俊美不凡的面容上浮现出几丝诡异的笑意,“一而再再而三地破坏我的行动,你就像你的父亲一样令我厌恶。”
詹姆深呼吸了一下,伏地魔强大的魔压甚至让他话都说不出来了。
西里斯看见他独自面对伏地魔,直接甩掉其他食死徒朝他飞来,但他还离得老远就被伏地魔一个轻飘飘的魔咒给击退了。
西里斯?布莱克在天空中翻转几圈,险些摔下扫帚。
“西里斯!”詹姆紧张地大吼出声,他这才发现他又能说话了。
他紧张地望向伏地魔,愤怒地说“你这个疯子,你不配提起我父亲!”
伏地魔微微偏头,烦闷地转开了视线,他修长如玉的手握着那跟人骨般的紫衫木魔杖,轻描淡写地说“我只给你这一次机会,从我眼前消失,就是现在。”
詹姆露出啼笑皆非的表情“你要放了我!”他不可置信地问。
伏地魔淡淡地阖了阖眼,在风雨中,他施放魔咒,他的亲自出现使得凤凰社的人完全无法再抵抗食死徒的攻击,他们一个个从天空中坠落,如果不是别的战友用扫帚接住了他们,恐怕要死伤惨重。
在场的所有凤凰社成员中,唯一没有被伏地魔攻击过的,就只有――詹姆?波特。
“你……”詹姆咬着牙说,“你为什么要放了我!”他想起了他从小到大只当做是谣言的那些话,他极度难以置信地问,“……因为我的……母亲!”
在他说出“other”这个单词时,伏地魔一直毫无情绪的脸庞上凝结了几分抑郁。
他迅速转回头,盯着完全继承了弗利蒙?波特外貌的詹姆?波特,他身上哪怕有一点像坎蒂丝,可能都会为他争得一些怜悯,可是没有。
他就像第二个弗利蒙?波特那样,他的存在不断提醒着他,坎蒂丝曾彻底离开了他,甚至于,在他们曾经编织的美好未来里的那个孩子,也是她和别人生下来的。
伏地魔以为自己不会再愤怒了。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那种锥心刺骨的疼痛。
但当他真的面对坎蒂丝的儿子时,他才发现。
没有。
他忘不了。
他习惯不了。
他永远无法习惯,永远无法忘记。
他慢慢笑了起来,笑容危险而可怖,他压低了声音,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yes”他嘲弄地勾起嘴角,回答了詹姆的问题,“你说得没错。我赦免你――为你母亲。”
foryouother这个词组可真是打破了詹姆最后的防线。
他像断了线的风筝般从扫帚上坠落,伏地魔高高在上地注视着他像个渺小的雨点般一点点落向地面,在他要坠入大海的那一刻,西里斯?布莱克接住了他。
伏地魔淡漠地收回视线,冷酷地带着所有人幻影移形,今天的战役凤凰社损失惨重,邓布利多肯定会非常心疼。
这很好。
非常好。
可为什么这么好的事情,他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呢。
如同过去十几年来的每一天般,他始终无法高兴起来。
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体会过愉悦的心情了。
在某一天夜幕降临的时候,他再次出现在了圣芒戈。
他孤独地站在那张病床边,凝望着紧闭双眸的女孩,轻飘飘地说“唯独此刻,我感到高兴。”
他拥有漫长的、无尽的生命。
他战胜了死亡,可现如今,他却不觉得那是一件多好的事情了。
无尽的生命在失去了她之后,变成了无尽的枷锁。
有时他甚至想直接杀了坎蒂丝,然后再利用魂器复活她,这样一来她就能苏醒了吧
可他找不到魂器。
他找不到他交给她保管的那条手绳,这些年的搜寻下来,他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它被藏起来了。
至于藏在哪里……
他只能想到一个人。
邓布利多。
该死的,无可救药的邓布利多。
1980年五月的一个午后。
在里德尔府,伏地魔见到了斯内普,一位……混血的食死徒。
他告诉他一件事,让他多年来沉寂冷漠的心沸腾了起来。
“拥有征服黑魔头能量的人走近了……出生在一个曾三次击败黑魔头的家庭……生于第七个月月末……黑魔头标记他为劲敌,但是他拥有黑魔头所不了解的能量……一个必须死在另一个手上,因为两个人不能都活着,只有一个生存下来……那个拥有征服黑魔头能量的人将于第七个月结束时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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