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她和伏地魔的美好过去
这真是本年度她听到过最好笑的笑话。
感觉可笑,坎蒂丝就笑了起来,她笑得撕心裂肺,笑得人都咳了起来,她扶着牢门一点点站起来,摄魂怪就好像没看见伏地魔的存在一样,远远地待在一边,那样乖巧,好像看门狗。
坎蒂丝凝视着伏地魔完美无瑕的英俊脸庞,平复了剧烈的喘息之后,她沙哑地说“不管我和你曾有过什么样的过去,那肯定都是些不美好的。你是怎么觉得,像你这样的人,会和我有什么美好的过去的”她伸出手,抓住了伏地魔的长袍一角,男人的眉眼在兜帽下微微凝滞,像是在不悦,又像是什么都没有。
“要不是我做不到,我早就和你同归于尽了。”坎蒂丝哑着嗓子道,“你说你是来救我的”她倏地松开他的衣角,后撤身子,拉开和他的距离,“可我从来没想过要从这里逃出去!”她大声道,“更别说是和你这样的人!”
这话可真是足够打击人了。
坎蒂丝根本不知道,他在得到她被关进阿兹卡班的消息时有多么愤怒与担忧。
他放下了手上的一切事物,在仆从们不可思议的目光下来到了这里,可他没想到,他这样的急切与担忧,换来的却是甚至还不如山谷那一夜的待遇。
她到底还是没有想起一切。
他固执地认为,坎蒂丝可以这样冷酷无情地对他说那些话,全都是因为她忘记了一切。
如果她想起来,如果她记起他们之间的美好――他们的情话,他们的吻,以及他们的缠绵时刻,那她的表现一定会不一样的。
是的,一切都只是因为她把过去给忘了,所以才会变成这样。
伏地魔自以为他找到了事情的关键所在,他眼底泛起红色的光,渐渐萦绕起巨大的执念。
他抽出了魔杖指着坎蒂丝,这是每个巫师都会有的动作,可他做起来却有一种无与伦比的赏心悦目,以及――与悦目程度成正比的可怕。
坎蒂丝注视着那根人骨一样的魔杖,脸色苍白,却奇异安定地道“你想杀了我”
她往前走了一步,好像准备迎接死亡一样“你终于要杀我了”
她睁大眼睛望着牢门外的男人“太好了,我终于等到这一天了,虽然我不记得为什么,但我似乎等这一天很久很久了。”她将身体贴在牢门上,让他的魔杖抵着她的身体,她带着一种难以言说的憧憬道,“也好……既然我没办法杀了你,那么死在你的魔杖之下,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她凝望着他黑色的眼眸,似笑非笑道,“你所表现出来的……那种虚假扭曲的感情,是不是把你自己都感动了那么杀了在你心目中仿佛十分重要的我,是不是也会折磨到你”她真的笑了起来,无比轻松道,“如果是这样的话,快点杀了我吧,怎么样都行,用什么方式都可以――杀了我吧!”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直接对伏地魔说――快点杀了我吧。
她不求饶,面对危险的、比自己强大几百倍的巫师,坎蒂丝视死如归。
她站在那,他们难得距离这么近,伏地魔注视着她,须臾之后,他轻声对她说“我不会杀你。”他拖长音调,说了让她绝望的话语。
“――我要让你记起一切。”
坎蒂丝愣住了,她惊恐地望着面前的男人,再想闪躲已经来不及。
数不清的画面从脑海中飘过,它们像一部部电影一样播放着,那样极致,那样精美,无处不透露着虚幻感,可坎蒂丝知道,那不是假的。
是真的。
一切都是真的。
那是她曾经经历过的人生,那是她曾经爱过的人。
脑海中的一幕幕与眼前的人拼合在一起,曾经的里德尔,如今的伏地魔,他们是那样的相似,又是那样的不同。
坎蒂丝到底还是想起了一切,在时隔十几年之后。
她想起了那些“好”,当然也想起了那些“恶”。
她好像知道那串手绳的来历了,也能解释它为什么充斥着黑魔法气息了。
她猛地后退身子,倒在监牢之中,使劲地捶着胸口。
真正痛苦的时候,是没办法掉一滴眼泪的。
她的眼睛像干涸的沙漠,她极力想要表达自己的愤怒与痛苦,却没有那个能力。
她使劲地喘息着,疼痛像跗骨的水蛭,一点点吸干她的血,侵入她的身体,啃咬着她的骨肉。
她痛死了,痛不欲生,连呼吸都无法维持,只能使劲地捶着胸口,好像这样就能缓解她的痛苦一样。
痛苦的不仅仅是她自己。
她那灭顶的悲伤也感染了始终注视着她的人。
那一刻伏地魔产生了一丝丝动摇。
也许他不该让她想起一切。
也许,她对他冷漠刻骨的态度,并不是因为她忘掉了一切。
他大概要换一种说法了。
很大可能上――她还可以那么冷静理智地和他说话,指责他,伤害他,甚至侮辱他,还全都仰仗她失去了记忆。
当她想起一切之后,她甚至连一句话都不会跟他说了。
她生不如死。
坎蒂丝倒在了地面上。
伏地魔再也忍耐不住,直接击碎了牢门,走进了阿兹卡班的监牢之中。
在他进去的下一秒,弗利蒙和贝尔先生出现在了阿兹卡班的大门外,与他们一起来的还有巴蒂?克劳奇的人,以及伟大的阿不思?邓布利多。
邓布利多是第一个发现出事了的人。
他飞快地幻影移形过去,摄魂怪在伏地魔进入监牢中后得到释放,它们像是见到了耗子的猫,朝站在大门外的人飞来。
巴蒂?克劳奇瞪着眼睛道“把这些讨厌的家伙赶走!谁来管管它们!你们平时是怎么驱使它们的!”
在平时,看守阿兹卡班的巫师是可以稍微驱使摄魂怪的。
但今天他们的招数失效了。
在场的其他人不得不用守护神咒来保护自己,一道道白光将夜晚照如白昼,弗利蒙和贝尔先生也很快就发现了异常。
他们立刻幻影移形到了坎蒂丝所在的监牢,她穿着囚服倒在地上,靠在一个人怀里。
她金色的发遮住了她毫无血色的脸,她在那人怀里不断颤抖着。
“里德尔。”邓布利多抽出魔杖,指着他说,“放开她。”
“是伏地魔!”巴蒂?克劳奇此刻也追了过来,当他看见抱着坎蒂丝的人是谁时就尖叫了起来,“他们真的有关系!波特夫人是个食死徒!伏地魔来救她了!发讯号!马上发讯号!”
……
其实伏地魔真不该现在来。
邓布利多好不容易把一切计划都实施完整了,尽管巴蒂?克劳奇很不愿意相信,却还是拗不过他,准备来释放坎蒂丝。
如果伏地魔不出现,坎蒂丝现在已经无罪释放了。
但他出现了。
他来救坎蒂丝了,冒了非常大的危险。
面对邓布利多一行人,伏地魔没有丝毫惧意。
他甚至笑了起来,将坎蒂丝拉起来抱在怀里,微笑着对堵在门口的人说“我不会再放开她了,邓布利多。”他压了压嘴角道,“你以为今天的我还是十几年前的我吗”他放开了笑声,笑得高亢而冷酷,“我要带她走,再也不让她离开我的身边。”
他说着话就要带坎蒂丝幻影移形,但坎蒂丝在关键时刻推开了他。
她倒在地上,艰难地爬起来,努力朝邓布利多的方向跑,弗利蒙往前跑过来想要接住她,他的手几乎已经就在她眼前了,可坎蒂丝伸手去够的时候,一道绿色的光打在他们之间,坎蒂丝知道,那是死咒。
是索命咒。
坎蒂丝倏地收回手,弗利蒙也不得不收回手,她不敢磨蹭,继续往前跑,伏地魔大约是被激怒了,他盯着她朝另外一个男人跑去的背影,愤怒淹没了他的理智,他根本做不到好聚好散了。
他挥动他的魔杖,一道道绿光朝弗利蒙掠去,弗利蒙在贝尔先生的帮助下躲过一道又一道,他们俩加起来,甚至都比不上还要兼顾邓布利多的伏地魔,很快就毫无抵挡之力。
贝尔先生几乎是眼睁睁看着其中一道绿光朝弗利蒙的后背快速飞去。
坎蒂丝不会容许弗利蒙死去这种事发生在她面前的。
她用尽了力气朝他扑过去,弗利蒙倒在地上,那道绿光朝她而去,邓布利多在对付伏地魔的时候瞥见这一幕,不得不分出心神,拼尽魔力朝她发出一道保护咒。
保护咒奏效了。
但坎蒂丝也被死咒击中了。
战局在这一刻戛然而止,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惊骇地望向逐渐倒下的坎蒂丝。
她的身体像轻盈的羽毛,一点点掉落下来,那双总是蔚蓝澄澈的眼眸变得浑浊起来,她很快就失去了气息,闭上了她的眼睛。
伏地魔紧握着手中的魔杖,身上还有其他人的血。
他睁大眸子不可置信地望着倒在血泊之中的坎蒂丝,她被他的死咒击中了。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他的死咒有多可怕。
他忽然动不了了,像被人用了禁锢咒一样,呆滞地愣在那里,黑眸一眨不眨地望着她。
坎蒂丝其实没什么特别的感受。
她最大的感受就是,她觉得自己已经死了。
她感觉到灵魂在她被索命咒击中的那一刻缓缓漂浮了起来,她回眸去看,就看见自己毫无声息的身体。
她对那具身体没有任何留恋。
看身体死去了,她甚至感觉到开心和解脱。
现在,她不欠人命了。
真好。
坎蒂丝收回视线,任由轻飘飘的身体离开这里,她不去看在场的任何人,选择自己安静的、毫不犹豫地离开。
她去了很多地方。
山河,湖泊,森林,坟墓。
她去任何地方,都只需要一个念头,眨眼之间,她便到了。
她去看了她的詹姆,他被忙碌的弗利蒙拜托给了仍旧未婚的尤菲米娅,此刻正躺在摇篮里安稳地睡觉,一切都是那么寂静美好。
她想触碰她的孩子,可她的手穿过了他幼小的身体。
她不能再碰他了。
那就算了吧。
坎蒂丝闭了闭眼,离开了尤菲米娅的家。
她最后来到了霍格沃茨。
那栋记忆当中的美好城堡巍峨地矗立在那里,月亮投射在黑湖的湖面上,留下一道漂亮的光影,像在纪念她终将掩埋的一生。
坎蒂丝想说什么,但她发不出声音了。
她放弃了说话。
她开始变得没有任何情绪。
但她始终都笑着。
她一直在笑,笑容像灵魂一样轻盈。
她慢慢闭上了眼睛,一个声音在她耳边说该走了。
她放弃了控制她的灵魂,她感觉自己再次飘走,周边的景物一点点转换,从黑色变成白色。
所有的一切都是白色的。
纯洁的,毫无污垢的白色。
那一刻,坎蒂丝唯一的念头就是……
真好,她没有下地狱。
虽然她这一生见过了太多黑暗,经历了太过扭曲的感情,犯下了无法弥补的罪恶,但是……
她依然非常非常想要将自己献给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