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我想我会怨恨您的,如果我知道了一切的话。”坎蒂丝低声道,“那时也许我无法再冷静地像现在这样分析一切,也无法再面对自己苟活下来的这几年。所以……”她抬起眼眸,专注地凝视着她的教授,“我选择不再回忆起一切。我担心自己怨恨你。”
“坎蒂丝……”邓布利多暗哑的声音在房间内响起,带着浓浓的无力与不忍。
“您是我这一生的导师,是我除了父亲、丈夫之外最亲密的人。”坎蒂丝握紧了手里的量瓶,在邓布利多没有选择接过去的那一刻,她直接毁了它。
碎裂声响起,银色的光芒乍现,然后渐渐消失,像一场梦一样。
坎蒂丝闭了闭眼睛,再次睁开眼时,她面带笑容“我很喜欢现在的生活,就让我这样下去吧,阿不思。”她靠近他,额头抵着他的肩,“我不想让自己恨你。所以我选择放弃回忆。”
她选择了逃避。
选择了主动留在邓布利多编织的谎言里。
因为她知道,这虽然是个由无数谎言维持的“梦”,却也是她真实生活的近十年。
她不想怨恨,不想让自己回归痛苦,更不想就此死去,让所有爱着她的人痛苦。
这样的选择,如果记起一切,她大概是绝对做不出来的。
所以她放弃了。
最根本的原因,大概还是……哪怕这是一个谎言,哪怕弗利蒙是一个替代品,但他陪伴她走过了近十年。这近十年的时间对他来说是不公平的,对她也是不公平的,可那份真挚的感情,她是切身实地感受到的。
可能知道一切的她无法爱上他,但她始终不是那个她。
那就好像两段人生,那个她选择了死亡,但现在的她,选择活下去。
坎蒂丝彻底失踪了。
里德尔发了疯似的寻找,动用了所有的食死徒,都没找到她的任何踪迹。
他很快就明白是邓布利多把她藏起来了。
里德尔站在霍格沃茨外,这座城堡被四位创始人留下的防护咒保护着,数年前直接突破防护咒幻影移形已经对他造成了一些伤害,虽然它们已经在岁月中被抹平了,可那天的痛苦好像还在骨血之中。
他找不到他那颗糖了。
他找不到坎蒂丝了。
他甚至去见了克里斯?贝尔,那位下一届魔法部长的有力竞选者。
可他依然毫无所获。
贝尔先生像对待仇人一样对待他,如果不是他足够强大,也许他已经死在魔法部了。
可他又不能杀了他,或者折磨他,以此来获得关于坎蒂丝的消息,因为那是她的父亲。
里德尔的情绪近乎在崩溃的边缘了。
他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在扩张的同时,依然不放弃寻找她。
坎蒂丝像化为了灰烬,连一个可疑的踪迹都没被发现。
直到有一天,他终于在克里斯?贝尔这里找到了突破点。
那是一个夜晚。
莱斯特兰奇告诉了他一个消息,他几乎瞬间便到了消息中的地点。
那是一片山谷,不同于戈德里克山谷,它很隐秘,是纯麻瓜居住地,这里看不出任何巫师存在过的痕迹。
他站在山坡上,三月份的夜晚仍有些冷,他黑色的巫师袍被风吹得铮铮作响,他的目光落在山谷里的某一处,克里斯?贝尔站在那,如果他没看错的话,和他面对面站着的……是波特。
他找到他们了。
里德尔嘴角露出笑容,那偏执的、阴郁的、充满了仇恨的笑容,像是要将这片山谷里的所有人都杀光一样。
里德尔微微屏息,下一秒,他出现在克里斯?贝尔身后,波特在第一时间发现了他,几乎立刻便有一道魔咒朝他而来,里德尔轻而易举地躲过,他握着那根紫衫木魔杖,甚至都没和两人说上几句话,就彻底打了起来。
里德尔无疑是强大的。
贝尔先生在很多年之前就知道了。
只是他没想到,他会强大到这种地步。
面对贝尔先生这样经验丰富的巫师,以及弗利蒙这样具备着傲罗资质的巫师,里德尔不但游刃有余,甚至是轻松的。
他很快就让弗利蒙遍体鳞伤,弗利蒙倒在地上,身后是一片空地。
里德尔什么都看不见。
但他知道,这里应该是有一栋房子的。
“赤胆忠心咒,对吗”里德尔笑了起来,“真是聪明的行为,让我想想,保密人是谁呢”他扫了一眼弗利蒙,又望向也受了伤的贝尔先生,他还想袭击他,里德尔慢慢躲开,一个禁锢咒过去,贝尔先生便动不了了。
“您不该试图激怒我,贝尔先生。”里德尔礼貌极了,文质彬彬道,“我不想伤害您,您知道原因。”
“我不想知道任何原因。”贝尔先生冷酷地说,“我真后悔当初没有誓死反对你和坎蒂丝的关系,哪怕我看清过你一丝一毫的伪装,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可它已经发生了。”里德尔的魔杖指着贝尔先生,“所以,能请您为我召唤出这栋房子吗”
贝尔先生冷笑一声,显然不会如他所愿,里德尔皱了皱眉,魔杖稍稍一动,大约他想使用一个夺魂咒但他还没用出来,眼前的画面便开始转换,紧接着,一幢房子出现在他面前,他瞳孔收缩,魔杖缓缓垂了下去,然后,他心爱的姑娘从房子里走了出来。
怀里面,抱着一个年幼的孩子。
里德尔错愕地望着这一幕,像是还没搞清楚状况。
坎蒂丝望着他,她的目光依旧陌生而冷淡,没有悲喜,但至少,她知道他是谁了。
“汤姆?里德尔”她叫了他最初的名字。
里德尔愣住了。
他厌恶那个本来的名字。
不允许任何人提起。
但无人知晓的是,很多时候,他却希望她可以叫一次他原本的名字。
只要她叫一声,过去的种种,曾经的一切,便全部涌上心头。
一开始他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后来他知道了。
其实他并不是想听她叫他本来的名字。
他只是怕自己忘记了属于那个名字的,唯一美好的记忆。
那份美好记忆里的女孩此刻就站在他面前。
在他不懈的寻找下,她终于再次出现了。
可她出现之后对他说的第二句话却是――
“离开这里。”她一手抱着孩子,另一手握紧了魔杖,先给贝尔先生解开了禁锢咒,然后便指着里德尔。
里德尔盯着那根魔杖,嘴角似有若无地勾起,却是一个悲伤的表情。
“滚开。”坎蒂丝面无表情地又一次重复她的要求,“滚出我的房子,以及,不要再来骚扰我。”
没有人敢对lordvoldeort说这样的话。
坎蒂丝是第一个,也将是唯一的一个。
里德尔眯了眯眼,他非但没有要走的意思,还往前走了一步。
一道红光在他面前炸裂,他脚步后缩,将将躲过那道光。
他抬眼望向坎蒂丝,坎蒂丝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再往前面走,就是不可饶恕咒。”
这是个威胁。
里德尔此刻一点都不怀疑,她一定会做到的。
他只身而来,不允许任何食死徒上来帮忙,得到的就是这样的结果。
“你想杀了我”他隐忍着心中的滔天怒意,沙哑地询问她。
坎蒂丝没什么情绪道“我不会杀人。前提是,你不破坏我的家庭和生活。”
弗利蒙和贝尔先生已经站了起来,他们就在坎蒂丝旁边,看上去可真是融洽幸福的一家四口。
是的,四口。
还有那个孩子。
那个孩子像一根刺一样扎进他心里,也许当年他离开时还无法对失去有什么特别大的体会,那时他觉得一切都只是因为邓布利多在搞鬼,只要自己战胜他,强于他,所有问题都将迎刃而解。
他那时丝毫不觉得自己和她之前会有什么难以解决的矛盾,但现在他知道了。
他失去她了。
真正的,完全的。
这比他发现她完全忘记了他还要令人心痛。
他不着痕迹地打量着那个襁褓中的婴儿,紫衫木魔杖蠢蠢欲动,坎蒂丝发现了他的意图,她将孩子交给了弗利蒙,然后不容置喙地把他推进了屋里,自己挡在门口。
“离开这里,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坎蒂丝压抑着心中的担忧,紧蹙眉头道,“这么跟你说吧,里德尔先生,我已经过够了东躲西藏的生活,请你以后不要再来打搅我,也不要找我!你毁了我过去的一切,现在还要毁了我的新生吗!”
她最后的质问几乎是血淋淋的。
里德尔立在那里,可笑地问“我毁了你的一切”
回答他的不是坎蒂丝。
是邓布利多。
“你不仅仅毁了她的一切,里德尔。”邓布利多从黑暗中现身,他不知看了多久,现身后便挡在了坎蒂丝面前,望着里德尔说,“你还险些让她死去。”
里德尔皱起了眉。
“我做的事就是希望她不会死,你把概念搞反了,邓布利多。”他冷酷地辩解。
这次回答他的是坎蒂丝。
坎蒂丝推开了邓布利多。
她缓缓走到他面前,两人的距离在数年后再次拉近,那一刻里德尔几乎停止了呼吸。
“这些年我做过很多梦。”坎蒂丝注视着他轻声说,“梦里面我遭遇了非常痛苦的事,我杀了人,我以前以为那只是个反反复复会出现的噩梦,但我越来越觉得,那是真实存在的。”她忽然抬起了手,毫无预兆地将魔杖抵在了他心口的位置。
里德尔愣住了,不可思议地望向她,坎蒂丝低声道“我们一起死吧。”
几乎在坎蒂丝念出魔咒的一瞬间,穿着黑色斗篷、戴着面具的人们从四面八方而来,他们几个魔咒打在坎蒂丝和里德尔之间,坎蒂丝不得不后退,却还是不放弃朝里德尔袭击,里德尔从头到尾都没有任何反抗。
他大概还没从坎蒂丝想要杀了他,又或者说,她想和他一起死――他还没从这个认知中回过神来。
最后带他走的是马尔福。
在邓布利多出手的情况下,他们这些人加起来都不是对手。
人手太少了,再来几个也许还更有胜算。
所以不管里德尔的想法是什么,他都必须带他离开。
里德尔最后是心甘情愿走的。
如果他真的不想走,也没什么人能带他走。
幻影移形之前,他最后看了一眼坎蒂丝,她是真的想杀了他的,用死咒。
里德尔收回视线,黑暗在他心中漫延,暴怒之下,受灾得是整个山谷。
房屋开始一幢一幢被摧毁,一个大型的魔咒将所有人从深夜惊醒,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幸存者从屋子里跑出来,都在议论着是不是地震了。
坎蒂丝握着魔杖站在房门前,安静了一会,问邓布利多“我真的杀了人,是不是”
邓布利多没说话。
他用了一个无声咒,坎蒂丝眼睛一闭,直接昏迷了过去。
他接住他,朝贝尔先生点点头,进了屋。
贝尔先生长长地舒了口气,开始联络下属,解决这里的魔法事故问题。
事情并未到此结束。
坎蒂丝只是暂时昏迷,她很快就醒了。
她的孩子刚刚出生,因为找不到妈妈而哭喊着。
她耳边都是孩子的哭喊声,这让她内心深处存在着的“死亡”念头渐渐淡了下去。
她坐了起来,找到了她的詹姆,将他抱在怀中。
弗利蒙坐在一边出神地望着她,一直都没说话。邓布利多也只是看着,不言语。
片刻之后,坎蒂丝说“我不会再躲下去了。”她抬眸望向在场的其他两个人,坚定地说,“即便不是为了我自己,也是为了詹姆。我要回归正常生活,如果那个人再出现……”
她没有补全这句话,但大家都很清楚她的意思。
弗利蒙想说什么,劝慰也好,支持也好,他想说点什么,可坎蒂丝将食指比在唇边,“嘘”了一声。
“你会保护我们的,对吗”她轻柔地询问着丈夫。
弗利蒙沉默了。
但他站了起来,走到她身边,将她和幼小的儿子一起抱在怀中。
邓布利多看着这一幕,一时又分辨不清,自己当初的决定到底是错还是对了。
时间一天天过去。
坎蒂丝回归了正常生活,回到了以前的家,并重新开始出现在众人面前。
她不再隐藏自己了,可里德尔却一直没出现。
大约那天晚上对他的打击很大吧,又或者魔法部对他造成的大规模伤害麻瓜的行为进行了追查,令他无暇顾及这些了吧。
反正他没出现。
可坎蒂丝的平静生活依旧没进行几天。
这次出事的是她本人。
是一种她无法反驳,无法反抗的惩罚。
在魔法部,有几位和贝尔先生在竞争魔法部长的人。
巴蒂?克劳奇就是其中一员。
他对食死徒深恶痛绝,因里德尔造成的新事故,他开始在预言家日报上发表文章,告诫人们要开始警惕。
他的文章非常具有煽动性,不少麻种和混血巫师开始远走他乡。
当然,他这种公然和voldeort作对的行为能让他获得威信,也会让他遭到报复。
就像对威森加摩庭以及魔法部内其他的反对者那样,他派人袭击了巴蒂?克劳奇。
但克劳奇在傲罗们的保护下死里逃生了。
这件事还折损了几个食死徒,全都被克劳奇给抓了起来。
他们手臂上都印刻着一个标记,被称呼为黑魔标记。
克劳奇被袭击的事情为他赢得了更多支持,他好像也被刺激到了,在现任魔法部长的批准下,他开始搜查可疑家庭。
坎蒂丝从未想过克劳奇会找上她。
“我无法理解您的行为,克劳奇先生。”弗利蒙身为傲罗,在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回了家,他把妻子和儿子保护起来,冷漠地说,“您认为我们家里谁会是食死徒”
巴蒂?克劳奇阴沉沉地扫了坎蒂丝一眼,低声说道“哦,这只是例行搜查,波特先生,不会太久的,我敢保证只要这里一切正常,我们会马上离开。”
“你对于正常的定义是什么”弗利蒙隐忍着怒火道,“我希望你现在就带着你的人从我家里滚出来,否则的话我就不客气了。”
他抽出魔杖,这个行为激怒了克劳奇,事实上,克劳奇跑到坎蒂丝家里来的确有点怪异,她的丈夫是傲罗,父亲是魔法部的高官,他们全家都是格兰芬多,这怎么看都不像是个会出食死徒的家庭,但是……
“你没发现问题吗,波特先生”克劳奇压抑地说,“你的妻子――波特夫人,她今年应该三十三岁了吧”
弗利蒙冷着脸说“那又怎么样”
克劳奇奇怪地说“三十三岁的她和十八岁毕业时的她可真是一模一样,没有任何改变啊。”
这话一出连坎蒂丝都愣了一下。
是的,她今年确实三十多岁了,按理说应该会老一些的。
虽然巫师有各种美容药剂可以保养皮肤,但至少还是会留下一点痕迹的。
但这一切在坎蒂丝身上并未出现。
她脸上没有任何皱纹,除了衣着打扮之外,看着和十八岁时的确是没什么差别。
不止一个人夸奖过她长得十分年轻,三十多岁了看着还像十七八岁,那时坎蒂丝可没像现在这样思考过这件事代表着什么。
弗利蒙也有点惊讶。
他回头看了她一眼,他和她一起长大,一起读书,他对她的相貌是最了解不过了。
……她这些年好像的确没有任何变化,连他都比过去老了不少,不管是眉眼还是皮肤,一切都有了变化,可是坎蒂丝没有。
弗利蒙皱了皱眉,很快就回过头说“她只是保养得比较好而已,难道克劳奇先生嫉妒一个女人变老太慢吗我不知道您居然会闲到关心这些。”
克劳奇根本不理会弗利蒙的讽刺,他直接而尖锐地望着坎蒂丝说“我查阅了资料,波特夫人在毕业时拍过的照片,和现在她的样子一点差别都没有。我有理由怀疑,她使用了不正当的黑魔法,也许还有什么更深层的东西等着我去挖掘……”
弗利蒙听不下去了。
“够了,你只是为了打击政敌而已!”弗利蒙言词激烈道,“你只是为了打击贝尔先生,因为他是你竞选魔法部长的强大对手!”
克劳奇像被踩中尾巴的猫,他激烈地斥责弗利蒙以下犯上,还拿出了现任部长给的特批,然后执意要把坎蒂丝抓起来。
弗利蒙已经打算出手了,可坎蒂丝握住了他的手。
她皱着眉,蔚蓝的眼底弥漫着一些猜疑,轻声阻拦道“不要那么做,那会让你和我一起被他名正言顺地抓捕,詹姆还需要人照顾。”
弗利蒙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我不会眼睁睁看着你被他带走,我……”
“克劳奇先生!”突然,在搜捕波特家的一个傲罗走了出来,他表情复杂地睨了一眼弗利蒙,走到了巴蒂?克劳奇身边。
“克劳奇先生,我们发现了这个,它看起来有点危险。”
他将一个盒子交给了克劳奇,坎蒂丝对那个盒子有些印象。
那里面放着一些陈年旧物,笔记本,双面镜,课程表,以及……一条手绳。
而巴蒂?克劳奇拿起来看的,就是那条手绳。
那条绿宝石手绳在他的手上弥漫着浓重的黑暗气息,他几乎在拿起的一瞬间就尖叫一声丢回了盒子里。
坎蒂丝惊呆了。
她已经多年没有打开那个盒子了,它一直被放在角落里,盒面上都是灰尘。
她从未想过这么多年后的今天,那个盒子会被人发现,而当年毫无异常的手绳竟会变成那样。
这是栽赃吗
不,这不是。
巴蒂?克劳奇自己都吃了一惊,好像没料到真的会在这里有所收获。
他快速地合上了盒子,阴沉地说“带回魔法部,这东西需要专业人士来进行检验,以及……”他锐利的目光望向坎蒂丝,“波特夫人,你现在还有什么话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