坎蒂丝住进了医疗翼。
她断了几根肋骨,又伤了胳膊,这是比较重的,轻的伤势更是布满全身,都是斯莱特林球员留下的杰作。
坎蒂丝趴在病床上低声痛呼,希尔夫人一边给她的后背上药一边无奈地说“我早就说过了,女孩子不适合打魁地奇,梅林知道你们这些女孩为什么还这么热爱那种运动。”
坎蒂丝一边痛还一边笑,脸颊一边贴着床,表情看起来有点扭曲“魁地奇是非常有魅力的运动,希尔夫人。我们为格兰芬多拿到了三连胜――这是好多年都没有过的事情了,受这点伤算什么”
希尔夫人“是吗,那么希望你晚上长骨头的时候还能够笑得出来。”
坎蒂丝哀嚎道“上次喝的那种生骨魔药没有了吗”
希尔夫人古怪地沉默了一会道“那是特制的,孩子,不是每次都有的。”
上完了药,坎蒂丝翻转过来,望着天花板说“这可太遗憾了……”
希尔夫人耸耸肩,转身离开了这里。
其实,坎蒂丝本来也可以喝那种不怎么痛苦的生骨魔药的,但邓布利多此刻被别的事缠住了――他认为斯莱特林的娜奥米?高尔在赛中违规,应该取消今后的参赛资格,正因此事与几位教授讨论着。
斯拉格霍恩圆滑地笑着说“哦哦阿不思,你有点太紧张你的学生了。我认为高尔小姐并没有犯规,那是在菲利乌斯宣布比赛结束之前做的假动作不是吗我们都知道游走球的属性是什么,贝尔小姐因此受伤只能说是她一时疏忽――”
“那么巧偏偏在那一秒引来了游走球”邓布利多扫了斯拉格霍恩一眼,淡淡地说,“你应该比我更了解内情,霍拉斯。你是斯莱特林的院长,你在观看比赛时应该一直盯着自己的球员――他们用眼神交流了什么,或者在赛前偷偷商量了什么,你不会一点都不知道吧。”
斯拉格霍恩的表情变得有点不太好看,过了一会才说“邓布利多,我希望你是有证据才做出这方面的指控的,否则我……”
“哦哦当然,斯拉格霍恩教授,我当然有证据。”邓布利多轻笑着弯起蓝色的眸子道,“我从不做没有证据的指控,你应该是知道的。”
斯拉格霍恩当然知道,所以他的表情更难看了。
“有一名学生可以证明,在比赛之前,高尔小姐曾经和其他几位斯莱特林球员私下商议过,一旦他们发现比赛可能要落败,就要用尽办法让格兰芬多的球员吃点苦头。”邓布利多轻描淡写地说着,仿佛只是在讨论天气一样随意,但他话里透露出来的信息量实在很大。
既然是斯莱特林内部在讨论,那这个可以证明的学生肯定就是斯莱特林学院的。
他们内部出现了“叛徒”。
斯拉格霍恩紧紧皱眉,听见邓布利多轻飘飘地继续说“如果各位不相信,可以移步到我的办公室,你们可以在冥想盆里看见那段真实可靠的记忆。”
迪佩特校长听到这里站了起来“如果这件事真的有确实可靠的证据,那么恶意在比赛中计划伤害同学,这样的学生的确不适合再次担任球员,这有违体育精神。”他走了几步道,“我跟你去看看,阿不思。”
邓布利多微微侧身让开位置,似不经意地扫了一眼斯拉格霍恩,后者局促地别开了头,那表情说不出来的心虚。
事实证明,邓布利多的确从不打没把握的仗。
他给迪佩特校长看的那段记忆。很直观地证明了娜奥米?高尔策划了比赛结束之前一秒的那个意外。参与到其中的,还有穆尔塞伯和多洛霍夫。
迪佩特校长回到校长室后,就冷着脸宣布了他的决定。
“我想高尔小姐的确不太适合参加魁地奇比赛了,霍拉斯。从今天起,取消她的球员资格――至于其他的参与者,鉴于他们并没有直接地造成比赛结束时的意外事故,给予扣分警告处理,你对此有意见吗,霍拉斯”
斯拉格霍恩抿唇说道“我能知道那段证明一切的记忆来自于哪个学生吗”
迪佩特校长望向邓布利多,邓布利多微笑着说“抱歉了霍拉斯,为了保证那位学生的安全,我想我不能透露这些。”
……保证安全,听听,简直就是在告诉在场的所有教授们,一旦斯莱特林内部知道了是谁“出卖”了高尔,肯定会集合起来对付那个人。
事实上也不会差到哪去。
斯拉格霍恩没话说了,他气呼呼地离开了。
邓布利多敛起笑意,与其他人寒暄了几句,也告辞了。
他走在霍格沃茨的走廊中,不时有学生向他问好。
他每次都温和地点点头,直到他碰上了汤姆?里德尔。
里德尔拎着书包迎面走来,他此刻是一个人,他不加掩饰地与邓布利多对视,邓布利多朝他笑了一下,这还是头一次。
里德尔心里诡异地扭曲了一下,面上却分毫不显,十分冷静地向他问好,然后离开了这里。
邓布利多回眸望了一眼他的背影――大概谁都想不到,那段证明了娜奥米?高尔有违体育精神,有计划有预谋地打击报复同学的记忆,就来自于这个看起来非常斯莱特林的少年。
夜晚来临。
坎蒂丝躺在病床上皱着眉,生骨魔药正在发挥作用,希尔夫人本来打算让她喝点安眠药剂,这样可以在睡梦中逃过疼痛,但坎蒂丝拒绝了。
白天的时候,弗利蒙他们想来看她,都被希尔夫人挡了回去,因为坎蒂丝需要休息。
坎蒂丝太了解弗利蒙了,她知道如果白天见不到她,他肯定会半夜来,所以没喝安眠药剂,她总不能让好朋友扑空吧。
宵禁之后,医疗翼里彻底安静下来,坎蒂丝疼痛难忍地侧躺在病床上,很快,病床边的帘子动了一下,她余光瞥见,忍耐着痛意道“弗利蒙是你吗”
一段波光流过,隐形衣被撑开,弗利蒙从里面走出来,紧张兮兮地说“你好点了吗坎蒂丝”
坎蒂丝勉强笑了一下说“好多了,皮外伤都好了,只是长骨头比较费劲。”
弗利蒙走上前坐到病床边,焦糖色的眼里满是担忧,他盯着她看了一会,帮她轻轻拍着背,试图用这种方式来安抚她的疼痛。
坎蒂丝疼得咬牙,脸色苍白道“很晚了,你不该来冒险。”
弗利蒙沉默了一会才说“长骨头的话一般不是会喝安眠药剂吗是因为猜到了我会来,所以你才没喝吗”
他难得聪明了一次,坎蒂丝还十分惊讶,弗利蒙看着她的表情,皱着眉说“我又不是白痴,我只是反应比较慢。”
“不,你也不是什么都反应慢,你在魁地奇和恶作剧上就非常有天赋。”坎蒂丝为他正名。
弗利蒙轻哼一声道“本来米娅她们也要一起来的,但我想人太多了不方便,你可能已经睡了,所以就我自己一个人来了。”
坎蒂丝点点头说“你是对的,她们都来的话你的隐形衣估计也不太挤得下。”
“挤是挤得下的,就是……”他别扭了一下才说,“我是男生,她们三个女孩,怎么看都不太方便。”
坎蒂丝闻言忍不住笑道“看来我们的波特先生终于长大了,知道男女有别了。以前我和你一起用隐形衣的时候,你都还没这个意识呢。”
弗利蒙这次回答的很快,表情也说不出来的严肃认真“你和她们不一样。”
坎蒂丝怔了怔,过了一会才说“嗯,我们是最好的朋友嘛。”她笑了笑。
弗利蒙皱了皱眉,低声说“不仅仅是因为这个。”
坎蒂丝张张嘴,没发出声音,弗利蒙继续道“你不用紧张,坎蒂丝,我知道你的想法,我也知道你不喜欢我――那种意义上的喜欢。我们就做最好的朋友就可以,但我希望你记住,不管到了什么时候,如果你需要我,我一定会在你的身边。”
这已经是弗利蒙可以说得最冷静最克制的表白了,他说完就快速站起来要走,可走到帘子处又停下了脚步,有些内疚地说“我会很快强大起来的,坎蒂丝。我会让自己可以保护你的,像今天在比赛上发生的事,以后绝对不会再发生。”
说完最后这句话,弗利蒙就披上隐形衣走了。
坎蒂丝躺在病床上望着他离开的方向,连长骨头的疼都不怎么感觉得到了。
格兰芬多不止一个人说过弗利蒙喜欢她的话。
她一直都没当真过,只觉得是他们误会了。
她更趋向于他只是和她太熟悉了,所以才和她那么亲近,那么在意她。
等上学之后,他认识了更多女孩,就会转移这种过剩的感情。
但是没有。
尤菲米娅温柔、漂亮,可弗利蒙一直把她当朋友。
坎蒂丝平躺到病床上,肋骨生长的痛让她低吟了一声。
弗利蒙今天的话让坎蒂丝注意到她忽略了什么,她必须得好好想想,该怎么处理好这段感情才行。她不想失去弗利蒙这个朋友,也希望他可以幸福,那就得让他早点断绝那个念头。
但要怎么让他断掉这个念头呢。
坎蒂丝在病床上蜷缩成一团,苦恼着这个非常现实的问题。
不多时,身后响起一个声音,吓得她差点被口水呛到。
“我还以为你不疼呢。”
是个有些冷酷的声音。
而且非常熟悉。
坎蒂丝艰难地转过身,看见了面无表情地站在窗边的里德尔。
他手里握着魔杖,悄无声息的,也不知是什么时候来的。
坎蒂丝睁大了蓝色的眸子,静静地凝视着他,没有说话。
里德尔往前走了几步,牵起嘴角,英俊如画的脸上浮起嘲弄的笑容。
“有那么多话对波特先生说,对我却无话可说吗。”
“……你早就在这儿了”
“我大概不应该在这儿,我或许该在寝室休息,谁知道呢”里德尔说话一如既往的漫无边际难以理解,甚至还带起了讥诮与讽刺,听得坎蒂丝浑身不舒服。
“你在这里为什么不出现你怎么做到让我们毫无所觉的”坎蒂丝撑着身子坐起来,因为疼而紧紧皱着眉,额头全都是汗。
里德尔清冷地望着她“或许这对你来说有点难以理解,但贝尔小姐,只要一个幻身咒和混淆咒就可以办到了。”
坎蒂丝无话可说了。
她一手撑着床铺,一手捂着肋骨的地方,疼得龇牙咧嘴。
里德尔安静地注视她许久,终于还是走上前,坐到床边扶住了她摇摇欲坠的身子。
里德尔的身上难得没带着冷意,大约是因为医疗翼很暖和,而他真的在这里站了很久吧。
想起自己和弗利蒙的对话,还有弗利蒙临走之前说的那句话,坎蒂丝莫名有点心虚。
她靠着里德尔的手臂勉强坐着,里德尔漠然的声音就在她耳边“如果觉得疼就躺着,故意坐起来是想让人因为你的痛苦而怜悯你吗。”
坎蒂丝有点生气地望向他“能不能不要这么说话”
里德尔薄唇一抿,闭嘴了。
“你来看我,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在担心我”坎蒂丝盯着他的眼睛问道。
里德尔冷淡一笑“如果这样想可以让你感到开心的话,你当然可以那么想。”
“什么叫我可以感到开心的话”坎蒂丝皱着眉,“你明明就是在担心我。你早就来了,那我和弗利蒙的对话你也听见了对吧。”
“是的,很遗憾我一字不差地都听见了,需要我把记忆抽取出来给你保管吗”里德尔语调冷漠地说,“不凑巧听见了波特先生对贝尔小姐的告白,或许贝尔小姐不相信,但我当时可比你们尴尬多了。”
坎蒂丝捂着肋骨处压抑道“能不能好好说话,你怎么忽然变成这样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我以前是怎样的”里德尔逼近她,近得他们险些吻到一起,“你认为你以前看到的就是真正的我吗”
坎蒂丝愣住了,不可思议地望着他。
“或许你现在见到的才是真正的我,坎蒂丝?贝尔。”里德尔用一种诡异的冷酷却又含情脉脉的眼神注视着她,“你不是说你喜欢我吗那你想和我真正在一起吗”
“……真正在一起”
“真正成为男女朋友。”里德尔的音调很轻,但很有存在感,“你想吗”
想吗
这个问题问得太无谓了。
坎蒂丝怎么可能不想。
她咬唇注视他,即便不说话,他也知道答案。
“如果你想,那你的机会来了。”他缓缓收回了揽在坎蒂丝背后的手,坎蒂丝冷不防地失重,直接摔倒了床上,疼得直冒冷汗,“我将会让你看到真正的我。”他在坎蒂丝痛苦费解的注视下轻声说道,“我可没之前在你面前表现得那么好,那只是出于维持朋友关系的伪装而已。你知道――我是个斯莱特林,格兰芬多不是一向都认为斯莱特林十分邪恶吗”
“我没那么想过。”坎蒂丝喘息着否认。
“当然,你一向十分公正――十分可笑的公正。”
“你……”
“这就是我,坎蒂丝。”里德尔换了个稍显温柔的语调,自上而下俯视着她说,“我现在给你一个机会,让你真正成为我的女人。”
坎蒂丝瞪大了眼睛。
“你会看到一些真正的我,就像此刻一样――也许拥有着所有的,在你们这些人眼里看来是恶劣、冷酷、扭曲的本性,但这并不是最糟糕的。”
他一点点弯下腰,拉近两人的距离,月光下,她看不清他逆光的脸上的任何表情。
“如果这样的我你也愿意接受的话,如果你真的可以无所顾忌地站在我身边――那么,我会渐渐让你看到全部的我。”他缓缓抬起手,轻柔地抚过坎蒂丝的脸上,坎蒂丝颤抖了一下。
他又抬起了握着魔杖的手,有那么一瞬间,坎蒂丝以为他要伤害她。
他的眼神太可怕了,那根本不像是一个十四岁的少年该有的眼神。
但那偏偏就是他的眼神。
里德尔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她,他的魔杖抵在她的心口处,薄唇开合,吐露着极为复杂悦耳的古老治愈魔咒,坎蒂丝很快就感觉不到长骨头的疼痛了。
“晚安。期待你的表现。”
里德尔做完这一切,便直起身,朝她绅士礼貌地笑笑,头也不回地离去了。
坎蒂丝双臂撑在床上,喘息着望向他消失的方向,虽然已经感觉不到疼了,但冷汗却冒得更多了。
坎蒂丝在医疗翼又住了几天便出院了。
她心事重重地回到课堂,得到了娜奥米?高尔被开除出斯莱特林魁地奇院队的事情。
“难怪最近斯莱特林看我的眼神那么恐怖。”坎蒂丝摩挲了一下手臂,扫了扫对面走来的马尔福,他身后跟着罗齐尔和诺特,正盯着她看。
弗利蒙面无表情地挡住了阿布拉克萨斯的视线,很难得的是阿布拉克萨斯并没讽刺他,只是表情冷漠地与他们擦肩而过――这在以前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事。
坎蒂丝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谁知阿布拉克萨斯恰好也回过了头,不得不说,作为马尔福家的继承人,他的长相非常英俊,无论是铂金色的长发还是精致五官,都完美得无可挑剔。
阿布拉克萨斯蹙眉睨着她,上上下下地打量她,随后勾起嘴角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收回视线加快脚步离开。
不对劲。
非常不对劲。
不仅仅是坎蒂丝这样觉得,其他人也这么想。
弗利蒙蹙眉说道“马尔福居然没有主动挑衅我都做好打一架的准备了。”
尤菲米娅心有余悸道“是的……看他走过来时那个眼神,我甚至都已经想好了走哪条路可以尽快找到邓布利多教授。”
安妮塔嘴角抽了一下说“没那么恐怖吧,马尔福是有点反常,但他刚才那个眼神可比以前让人舒服多了。”
露易丝附和道“是的,至少他这次没有用看脏东西的眼神看我。”
坎蒂丝和弗利蒙对视一眼,若有所思地去上课了。
这种奇奇怪怪的气氛一直持续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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