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脚步虚浮被方嬷嬷搀扶到养心殿前殿之中,可顾不上底下面色一个慌张过一个伺候人,也顾不得一个接着一个得召匆忙赶来弘昼等人,直至坐下,神色仍然是带着几分复杂,几分无措,木然抬起头来看向那近咫尺明黄寝殿门帘,脑中是控制不住想起方才雍正句句推心之言——
“虽然为子不应论其父,可以前,朕却也曾心里底觉得皇阿玛立储一事上失了以往精明,闹得咱们兄弟几人为这个位子斗得你死我活……只是,只是朕万没有想到,到了朕这儿,会,咳咳,加失算……”
“朕自问虽然不算这天下间顶好阿玛,可是该花心思,却从未少花过半点……但是朕明明怕他们重蹈朕当年覆辙,闹得兄弟不和,祸起萧墙,向来就将一碗水端平,从没有为了捧这个就踩那个,可为什么老三后来会那般?朕虽然不指望他们能够像朕那些个兄弟那般,个个皆能耐,却也希望他们都能成人成才,不要变成国之蛀虫,没少下过功夫教养他们,可为什么会一个不着调过一个?怕弘历走上当年太子爷老路,把性子生生给惯歪了,朕就是再属意他,却也从没对他放松过半点要求,反而越发严苛……可为什么临到了了,他会变成如今这幅样子?”
“朕真是想不明白,老四以往瞧着也是个好,政务上处理得头头是道,品性也很是端正,只是怎么就越大越不中用了呢?耳根子软也就算了,偏听偏信也罢了,可女色上头为什么,为什么……”
“或许也是朕思虑不周,想着认定了他,且又有弘时例子摆前头,为了日后安定,便一早就绝了老五指望,给他指了门比起富察家差了太多吴扎库氏做嫡福晋,却怎么都没有想到老四会不争气至如斯……若是朕还能撑个几年,重理一理这局势倒也不怕,可眼下里,且不说老五面上那些个荒唐事,单论熹妃背后钮祜禄家和富察家势力,怕日后惹得他忌惮,闹得兄弟阋墙,朝纲大乱……却也只有,只能指着弘历了……”
“皇后,你,你我夫妻数十载,共过风雨,同过富贵,相敬如宾至如今这知天命之年,若说十三弟去了之后,这世上还有什么人是值得让朕全心信任,那便,便独独只剩你一人了,是以,朕虽然知道你辛苦了这么些年,理当是该享福时候,却也不得不将这上上下下重担托付于你……你一定要切记,切记不能让弘历毁坏了祖宗基业,让朕无颜,无颜面对列祖列宗!”
正如同先前雍正从未见过皇后那憔悴虚弱一面那般,她也从未见过向来朝纲独揽,通身威严雍正这幅模样,听着耳边这伴随着咳嗽声而来句句言辞,皇后只觉得心里分外难受……她是曾算计过雍正不错,为了日后尊荣没少动过心思也不错,可这并不代表她就希望这陪伴了自己几十载,为自己遮住了头顶上方一切风雨人,就此撒手而去。
回想起记忆已稍显久远,尚雍王府之时日子,回想起过往荣辱与共,相互扶持,皇后眼睛有些湿润,张嘴就想要说什么,可即便心中有着说不完千言万语,但临到了嘴边,却又吐不出一个字,只能徒看着对方说完这些之后,轻轻拍了拍她手背,而还没等她被那略带寒意温度给拉回思绪,对方却复又疲惫闭上了双眼——
“皇上年事虽不算高,一向以来,身子也尚算康健,可毕竟这么多年来不辍一日勤勉于政,每日不过两个时辰安寝,到底是对身子十分不利,再加上先前怡贤亲王去世时候,皇上曾大悸病倒,后还没养好身子,就又开始忙于前朝之事,加重了病根,如此之下,若是一直悉心调养,不气不怒,安心休息,倒或许还能……但眼下里皇上为着政务本就已经接连操劳了许多日,犯了忌讳不说,还伤到了心脾,以至虚火大盛,而虽是因着一直不曾断过药膳汤药,起先暂且没有发作出来,可今个儿这大急大怒之下,却是竟惹得先前病根子数发了出来,怕,怕是……奴才无用,求皇后娘娘恕罪!”
皇后本还怀着一丝希望,希望能够像出巡塞外得了痢疾,太医都说听天命,人事那一回,亦或是先前十三弟没了,病得几乎起不得身那会儿,后终是转危为安求,可是听到侍奉了雍正十几年,医术是高明邓御医,说出了这几乎等于是宣告无力回天一般言辞,心中希望却瞬间被粉碎成了绝望,脚下是跟着一踉跄——
“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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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家人知自家事。
无论是九五之尊,亦或是普通黎民百姓,都鲜少会不去期盼长命百岁,得世间荣禄寿全,雍正自然也不例外,可是这皇帝脉案虽然是高机密之一,除却近身侍奉地位御医外人均是不知内情,或是明明知道,却仍是报喜不报忧,满嘴奉承好听话儿……但这并不代表雍正对于自个儿身子究竟如何,会心里没有一点分数。
听着耳边传来熟悉且恭敬请安之声,雍正知道有些事不能一拖再拖,终拖成祸,心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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