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了指马车。
那位夫人火急火燎地趴进了车厢。
须臾,似乎酝酿好的情绪没崩住,悲恸万分:“女儿——!我可怜的女儿啊……”
柳嫣对没忍住眼角溢出泪的商老爷道:“我与夫君二人原是逃难而来,碰巧救下永安侯府嫡孙,如今被安置在梨花村某处宅子,若老爷夫人日后有何问题,可来寻。”
这哪是自曝家门,而是旁敲侧击,自个儿是有背景的。你想为家里名声杀人灭口,也得看得不得罪得起侯府。即便永安侯府落寞了,那也比商户人家强得多。
富商老爷面色一僵,微微作揖,“多谢二位相助,为小女保下死后清白。”保下的何止女儿清白?是整个家族姓氏未出阁女儿家清白。
大户人家哪个不是三妻四妾,即便富商老爷好名在外,也不能避免。官宦商大家讲究一损俱损一荣俱荣,只要一个女儿名声受了损害,其他女儿也会受到印象,不好说人家。
柳嫣微微颔首,“别的不说,我与夫君只想询问那被送回来的红杏姑娘,如何了?”
红杏被关进了柴房,还未被处置。
红杏被捂了眼,捆了四肢,就连嘴里也塞了布,她感受到黑暗,浑身发抖,度日如年。
救命恩人将她往府邸一放,就走了。
人刚走,老爷脸色就阴沉了下来,命人将她五花大绑起来。
她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才刚逃脱虎口,回到生活了近十年的院子,就被终日慈善的老爷这么对待?
尔后,她听到其他佣人谈论着。
“老爷怕是不会留下红杏吧?”
“小姐没活着回来,一行人单就她活着,这不得杀鸡儆猴?”
“红杏也是,怎地乱了分寸,我要是她,还回来作甚?干脆逃了……”
“哪有那么容易,现在外面难民那么多,她孤身一人混迹其中,不得任人宰割?况且红杏身契还捏在夫人手里……”
红杏自小陪伴小姐长大,该有的心思手段都有,不然也做不了贴身丫鬟。但今日确实被吓破了胆,见到了血腥,自己还差点被……
红杏乱了分寸,脑海中只余下活着的庆幸,以及回到给予了近十年安全感的府邸,谁曾想,为人和善的老爷会在救命恩人一走瞬变脸。对人慈善的夫人,到现在也没动静,几乎默认了老爷的做法。
也是。
婢纵然再得宠,主子一死,还有活头?不得落个护主不忠?
婢终归是奴,主家再和善,也不得以下犯上。是她逾越了,在主家找安全感,终是她太天真。
嘭——
柴房门被打开,隔着一层布,她都能感受到火光。
“你可真是走运,有人保你,快走吧。”
红杏一片茫然。
有人保她?是谁?
她爹娘吗?
不,她爹娘每次一来,只会问她要银钱,有次还差点把她拐了,之后主家以手握身契为由告了她爹娘。她爹娘在衙门挨了板子,就没敢再出现。
断然不可能是她爹娘。
所以,究竟是谁想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