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我再上点别的药,你这伤便算处理完了。”
说着,白色药膏便已涂好,接着他又从一琉璃瓶中挖出一点药膏来,此药膏状透明,香味清淡,甚是好闻。邢大夫先是在她脸上摸了摸,见上一种药膏已吸收干净,这才开始敷透明药膏。待细细抹匀后,又叫来小童拿着扇子在一旁扇着。将一众瓶瓶罐罐收拾完毕,邢大夫才开口道,“最后这种药膏,可在你的伤口处凝结成膜,一可以保护伤口不受脏毒侵染,二可保证你晨起清面时不沾水,减缓伤口愈合。但伤口愈合期间,易痒痛,不可抓挠,以免破坏这层药膜。”
待他说完,沐烟雨赶忙起身,双手相握,身子半蹲,低眉垂头,向他施了大礼,“多谢邢大夫相治,是我们叨扰了。得罪之处,小女子愿做牛马想报,以求谅解。”
李六郎也赶忙上前抱拳致谢,“此前是我不对,说那些混账话,只为激大夫为沐姑娘治伤,邢大夫有不满之处,怪罪于我便是,有何要求,尽管提。”
邢大夫咳嗽几声,也不搭理,只吩咐小童取些清水来。二人皆做行礼状,邢大夫不言,他们便不好起身。
约摸半刻钟,小童以铜盆盛了清水而来。邢大夫将手洗干净,取下身侧的巾帕擦了擦手。这才开口,道,“我脾性不好,被你看透了。”
李六郎又深深弯了腰,“是晚辈无礼了。”
“罢了”,邢大夫摆摆手,“我不治轻伤者,不过是因为这世间重伤者众多,小伤自己上药便可,何苦来与重伤者相争救治机会呢?有疤者生自卑,自卑者则易内气不和,不和便易生病,这姑娘脸上这伤去许氏药铺买些祛疤药膏便可,也都是我们医馆所制,绝不留疤。倒是你,这一脸横疤……不易除……看样子,得有八九年了吧?”
听此,沐烟雨心中一惊,如今他也不过二十五六的年纪,若这疤已有八九年的光景,那岂不是他才十七八岁便遭此伤害?
李六郎直起身来,重又致歉,“是我们唐突了,先生大爱。我这伤……”他自嘲般笑了一声,“呵,我自己都已然不记得了……”
邢大夫伸手扶了扶沐烟雨,示意她不必再行礼,再朝李六郎挥挥手,“你过来,我这就给你治,虽年数已久,幸而你遇到的是我。”
李六郎却迟疑,“邢大夫,不是我不肯,只是我们外出并未告知家里人,怕家中牵挂,需得先回家中告知家人,再过来。”
听他这话,邢大夫明白,他这是压根儿没想着治自己的疤,便又生气了。朝他用力摆手,“既如此,那你们滚吧!”
“不必”,沐烟雨拉住李六郎,“你不是有信鸽么,如何召唤?写个纸条寄予我父母便可,我陪你在此处治伤。”说完,她双眸似水,恳切地望着他的眼。
“你就……那么想治好我脸上的疤?”
“不是为了我,只为了你自己。”
“好……”
说罢,他立马出门去,一记响亮的口哨唤来一只洁白的信鸽。向邢大夫借来纸笔,写了滞留在此的缘由,漂亮的簪花小楷便被信鸽带出。
只是,留在此处的二人,却不知,信鸽飞出不到一里地,便有飞箭将其射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