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离了十陵府不到半月时日,为何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自己已经隐姓埋名过了这么些年,也不曾再找人报仇,为何还有人去老宅翻动?那林长逸又是为何要娶沈微澜了?前些日子还因为不能与别人成亲萎靡不振,现今又要娶沈微澜?沐姑娘这才走了几日?
这么想着,李六郎便冷哼一声,这个男人的情谊,可真是廉价得很呐!
他将信纸折好放入腰间,在林中寻了一些有牲畜啃食过的野果,摘了放入怀中,遂迅速的出了林子。来到溪边,他将野果都掏出来,在水中清洗干净,递给她。募地想起大胡子信中所言,便突然问了她一句,“此后你打算如何?”
沐烟雨正欲啃一口野果子,被他突如其来的疑问弄得有点迷糊,“你问这话是何意?”
自觉不妥,李六郎还是答了一句,“对于十陵府的那位,若来日回去了,你是否还打算接受他的歉意,与他成婚?”
她未料李六郎会突然又提起那人,心中翻涌起来。她垂手摩梭着手中的果子,许久才道出一句,“起初我的确想彻底与他断绝一切联系,从此老死不相往来。可过了这么些日子,我竟渐渐不过分在意了,他父母的态度,与他何干呢?”
李六郎正用衣襟擦拭果子的手停了下来,自嘲般地笑了一声,道,“不曾想,沐姑娘也会因为不舍而犹豫不决。”
说罢,大口啃了一口果子,汁水甘甜,心中却酸涩。
也不等她接话,从腰间扯下挂着的一枚匕首,将自己啃过的那一半尽数削去,直从她手中拿了她还未食的果子,又将甜的那个塞入她手中,还未等她反应过来,自己便将那枚完好的果子啃出缺口来。
沐烟雨诧异地望着他,他只微微一笑,嚼着果子说,“那个甜,这个酸,酸涩的东西,还是不要的好。”
听懂了他的话中深义,她不知该如何应付他的话,捏在手中的半个果子不知该不该吃。他也不看她,只自顾的三两下啃完了手中的酸果,道,“快吃吧,吃完了咱们好继续赶路。”
她这才意识到,天色已大亮了,父母也该晨起了,是该快些找了大夫看了伤,然后早早赶回去,否则玉儿若是嘴笨点,不知如何应对,便更让二老担心了。这才开始吃起手中的果子来。
李六郎早已将马儿牵到下游喂水去,等待间隙,他还从马背上的包袱里拿出棕毛刷给马儿刷起毛来。沐烟雨吃完手中的果子,在溪边洗了手,正欲起身,却瞥见方才李六郎所处位置有一截纸卷,以为是旁人落下的东西,她捡起来打开一看,原来这是李六郎的东西。
许是方才掏匕首时落下。她这才明白他所问为何。
手上未干的溪水打湿纸张,如泪滴浸染,墨色晕开。眼眶微热,便有泪珠滴落。她胡乱抹了一把眼泪,迅速收好纸张,转身朝李六郎走过去。
李六郎见她走来,也将刷子收入马背包袱中,一手拾了缰绳,欲扶她上马。
她走近来,面色微恙。他只以为是自己方才的话惹她不快了,倒也没多想,只伸手将她扶上马,然后自己也一跃而上。吆喝着马儿,奔腾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