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老太嘴角颤抖:“天……赐?”
热心村民一脸唏嘘:“踢翻火炉,烫到了,这不急着送西医院呢。”
姜老太如遭雷击,身子剧烈颤抖。
“老婶子,你可保重自己,男孩子留个疤不碍事。”
姜老太嘴唇哆嗦着,竭力想说什么,可什么都说不出来,她着急起来,越着急越说不出话,嘴唇哆嗦的更厉害,连带着整个人都哆嗦起来。
热心村民被她哆嗦得心慌:“别急别急啊,不碍事,去了医院就好了,这就要送医院去了。哦,钱,需要钱,明珠你拿到钱没?”
姜老太颤颤巍巍看向梳妆台,嘴里发出嗬嗬声。
热心村民看懂了,拿眼催促姜明珠,总不能她一个外人去找钱的。
姜明珠想装不懂也不行,强压着不满拿了装大洋的荷包。这是家里仅剩下的现大洋了,一旦没了,他们可怎么办,那点首饰又能撑多久,姜明珠心慌极了。
生计这种事,林婉娘暂时是想不到的,她眼里只有痛不欲生的姜天赐。林婉娘急急忙忙带着姜天赐去了医院,热心的村民也纷纷离开,家里只剩下姜老太姜明珠和姜归。
折腾了这一通,姜归饿了,抬脚去厨房做饭,找出面条和鸡蛋做了一碗鸡蛋面,只做了她自己那一份。
坐在姜老太床畔哭穷上眼药的姜明珠也饿了,躺在床上的姜老太也饿,闻着食物香味两人饿得更厉害。左等右等都没等到姜来弟来喊她们吃饭,姜明珠不耐烦地去了厨房。
入眼就是姜归坐在凳子上吃面条,面条上还卧着吃了一半的荷包蛋,姜明珠当即火冒三丈:“你竟然敢偷吃!”又发现锅里只剩下一点汤,不见另外的面条,简直难以置信,“你只做了自己的,你想饿死我和奶奶吗?”
姜归:“你没手没脚,不会自己做。”
对姜来弟,姜明珠早几年那是想打就打想骂就骂。后来要装淑女了,人前会收敛,人后一如既往的颐指气使。要是在姜天赐母子那受了窝囊气,还会掐姜来弟两下泄愤,再威胁恐吓不许说出去。反正也不是个好东西。姜家就没一个好东西,原身小姑娘这是开了地狱模式。
姜明珠的反应和姜天赐如出一辙,都是愣了愣,显然是没料到一直逆来顺受的姜来弟胆敢呛他们。因为从来没被违逆过,所以格外不能忍受,更何况姜明珠积了一肚子的窝囊气,抬手就要扇姜归。
姜归动作比她还快,把剩下半碗面直接拍她脸上。
正中面门的姜明珠痛叫一声,吃进一嘴面条,鼻子里还呛进面汤,当即剧烈咳起来。紧接着膝盖窝一疼,身体往前倾倒,噗通跪倒在地,膝盖骨上传来阵阵剧痛彷佛碎了一般,疼得她眼泪直流。不等她回神,脖颈一凉,意识到那是什么之后,姜明珠刹那间褪尽血色:“姜……来弟,你,你疯了吗?”
姜归握着菜刀架在姜明珠纤细的脖子上:“别乱动,要是我手一抖不小心划破了你的细脖子,那就不好了。就算不是脖子,划破了你这张漂亮脸蛋也不好,你说是不是?”
刀刃若有似无地刮过脸,姜明珠僵硬成石头,真的一动都不敢动,但是她控制不住牙齿上下打架,白着脸颤着声:“你别乱来,来弟,你冷静点。”
“我很冷静,需要冷静的是你。再对我动手动脚,指不定哪天我半夜拿菜刀把你们都砍成段,反正我这日子活着也没什么意思。”姜归笑了笑,语气不像是威胁,而是在陈述。
她鼻青眼肿的脸配上这样平静的笑容落在姜明珠眼里,分外诡异,骇得姜明珠三魂六魄飞了一半,忽然间想起一句话:‘蔫人出豹子’。那是村北屠夫家那个常年被丈夫虐待的女人,去年夏天,那个懦弱胆小的女人竟拿丈夫杀猪的刀把熟睡的丈夫砍成了一堆肉泥,奶奶就说了这句话。
思及此,姜明珠两股战战,层层叠叠的恐惧袭来,一股热流下涌:“别杀我,不要,来弟,不要,我以后都不敢了,不敢了!”
淡淡骚臭味弥漫鼻尖,姜归瞥一眼毫无所觉的姜明珠,表情一言难尽,那么横居然那么怂。
她拿冰冷的刀身拍了拍姜明珠的脸:“这才对嘛。”
冷冰冰的刀身触碰脸颊,一股瘆人的寒意从相连的地方袭来,冻得姜明珠浑身血液都为之凝固,她浑身麻木,没有一点知觉,彷佛成了雕塑。
姜归嫌弃地挪了挪脚,冷酷不下去了,于是拎着菜刀走了。
只觉得死里逃生的姜明珠脱力般委顿在地,终于察觉到异样,呆若木鸡,下一瞬涨红了脸,失声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