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丙”同“丁”最多的,就数陆之庭了。
可陆之庭半分紧张都无,他自顾自端坐着,唇边始终挂着一抹笑意。
王渝州凌厉的眸子扫过他面庞,对那做派嗤之以鼻,“无知小儿故作镇定。”
约摸过了三刻钟,百官撂下了笔回至玉阶之上。
姜贤指挥着一众小太监,让他们赶紧把这甲级试卷给理出来。
小太监们忙而不乱的规整,底下坐着的百位学子却有些惴惴不安。
一个个伸长了脖子,似打算瞧那甲级试卷中可有自己的名字。
一沓子试卷被呈了上去,供昭帝审看。
昭帝翻阅着那些试卷,凝眉深思。
这么些试卷中,唯有言家小儿这一份卷子答的最为精妙。
其余的,虽有想法,可尽是表现功夫,虚有其华。
他抬眸,锐利的目光落在陆之庭那挺拔的脊背上,“去,把他的卷子给朕拿上来。”
真是好奇心作祟,饶是圣人,都想看看这陆家郎到底在那卷子上画了何。
姜贤一怔,赶紧下玉阶找卷子去。
“陛下,那陆家郎的画并未有何出众。”王渝州笑着躬身,目露讥讽之色。
“有没有,那也得等陛下看完再决断。”李阙挺身站了出来。
他虽不喜陆家人,可这位陆家大郎身上的才气倒是令人欣赏。
若那画之意与自己猜想的一致,倒真是个襟怀坦荡的好儿郎。
想到这儿,李阙不由自主又望了一眼那陆家大郎。
昭帝饶有兴趣瞧着自己左右两位权臣针锋相对。
“来了,来了。陆家大郎的卷子。”姜贤急匆匆跑了过来,顺手将陆之庭的卷子铺在龙案上。
昭帝俯身去看,手指在龙案上轻轻叩着。
第一眼,甚是平庸,工笔拙劣。
再看...
“嘶。”他眯了眯眼,沉吟了一声。
站在昭帝身后的瀛夙也暗中打量着那一幅画。
眉梢一挑,似也瞧出了门道。
“宣陆家大郎进前回话。”昭帝冷声吩咐。
这么一折腾,百官有些懵了,都在揣摩这圣人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
难不成,陆家郎在金殿上作画这一事惹恼了圣人?
还是另有隐情?
“宣,陆国公府长子——陆之庭,进前回话!”
陆之庭缓缓起身,理好了衣袍头冠,迈步上前。
他似早已经料想到会如此,姿态不慌不忙,步子不急不缓。
看来小妹说的不错,若想在殿试上一展风华,就必须要置死地而后生...
王渝州眼瞧着那位少年郎朝他走来,不知为何,气息吞吐渐渐有些急促。
他长眉紧蹙,鼻息也开始浑浊,心头的不安愈发强烈。
他感觉自己像是掉进了一张大网,被人一直在牵着走。
到底是想岔了什么...
“学子陆之庭,叩见陛下。”
他这自称倒是谦虚。
昭帝脸色阴雾笼罩,似是气上心头,“好一个陆家大郎!朕出的题目,你半个字也不写,反而画了四幅图来糊弄朕。”大掌一拍龙胆,气吞山河,“你可知罪?”
一众皇子同百官惶恐而跪,垂眸噤声。
玉阶下,百位布衣学子瞧见龙威震怒,更是害怕地将头埋下。
李阙面有担忧,可又有些犹豫,不知该不该将自己领悟到的画意禀报圣人。
陆家是九皇子党派,而自己又是六皇子的人。
他悄悄抬了眸子,端详着龙椅旁的九皇子。
只见九皇子稳稳当当跪在地上,面容无波无澜,平静至极。
又扫了眼一旁的六皇子,眸色尽是瞧好戏的意味。
李阙心头,颇有惆怅。
“陛下,陆家郎坏了我朝百年来殿试的规矩,理应当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