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 “好!”
他答应了。
轰!
一条深渊,浮现而出,蔓延虚空,有诸般大道的气息,浮沉其中,有无匹的斗战之力,汇聚于其中。
有属于云坤的意志,烙印其内!
沈邢抬头看着这一幕,目光中浮现出痴迷、赞叹之色,唇中发出了一声轻叹。
死于此道,当可瞑目了!
轰!
那一条深渊,可吞没苍穹,沉沦星海。
而此刻,则只将沈邢一人,葬灭其中。
临死,沈邢脑海中,不禁浮现起当年的一幕幕……
那是寒冬时节,大雪。
四岁的村童步伐蹒跚,踩着雪,朝家行去。
天太冷了,只穿着寒酸破旧棉袄的男孩冻得脸颊发青,牙齿打颤,他加快了脚步。
因为马上就到家了。
母亲肯定早已熬好了粥,父亲呢,应该还在发愁吧,毕竟,要让自己上学堂,需要一笔不菲的花销。
家里很穷,男孩从小就知道,可再穷,父母也从不曾委屈过他,这让他打小就很懂事,也很听话,从不愿让父母为自己操心。
只是当到家时,男孩却呆住了。
庭院里,覆盖了一层厚厚的白雪,却有两居淌血的尸体,静静地躺在雪地上,一男一女。
男子面黄肌瘦,眉宇间尽是风霜之色,是村里的猎户,女子眉眼柔顺,是一位勤劳的贫家农妇。
灶火里,一锅粥已经煮沸,散发出诱人的香气,却遮挡不住庭院中那浓浓的血腥。
天上,大雪在飘扬,男孩第一次感觉,这个冬天是如此寒冷。
“果然是一副天生剑骨,万年罕见的修剑奇才!”
一个灰袍男子,出现在男孩面前,将他抱住,宽厚的大手在他身上一通摩挲,脸上尽是笑意。
“跟我走,带你修行问道!”
灰袍男子将男孩抱起,大步前行,男孩神色木然,自始至终不发一语,唯有眼睛,死死盯着渐渐远去的庭院。
庭院里,大雪如银,血水如烧。
他的父母,永远躺在那里了……
……
九岁时,男孩已成为天神剑宗最出名的修剑神童,修行进境之快,令一些年长者皆羞愧不如。
“小雀呢,我的小雀呢,谁见了?”
这一天,男孩像发疯了一样,在寻找小雀,这是他养的一只麻雀,很普通,就像四岁时的他一样。
“一只扁毛畜生而已,不要让外物影响你的剑心。”
那灰袍男子再次出现,神色冷酷地宣告,而在他手中,随意拎着一只麻雀的尸体,在男孩眼前摇晃。
男孩一瞬间呆住,眸子中,闪过无法掩饰的恨意。
……
十三岁时。
男孩已成长为一名少年,展露出绝世锋芒,令世人惊叹。
“英儿,带上剑,我们去杀妖。”
少年打算出门,像日常一样,叮嘱侍女。
可这一次,却久久没有听到侍女黄莺的声音。
少年皱眉,有些不悦,可没多久,他便沉默了,他看到了一具尸体,被端端正正摆在庭院里。
少年一言不发,死死盯着,想起了九岁时,被杀死的小雀,想起了四岁那年的大雪,和躺倒在血泊雪地上的父母。
那一天之后,少年发现,天神剑宗上下,无论是谁,但凡遇到自己,皆再不敢与自己接触。
避自己如避瘟神。
少年变得越来越沉默,每天都在练剑,像苦行僧,一切的时间,都被他用在修行上。
内心的痛苦、愤恨、不甘、挣扎……无人可知。
也唯有修行,成为他唯一的精神支撑。
数年后。
那灰袍男子再度出现,让他重新燃起了仇恨的火焰。
“我发誓,总有一天,会杀了你,一定!”
那一年,当少年成为整个天神剑宗中最年轻的一个阴阳境强者时,他却发出了如此毒誓。
并且,无比坚定,就如他的剑心般。
也是在当天,灰袍男子再次找到他,说了很多话。
“剑者,灭情绝欲,杀你父母,断了你的血脉牵挂,杀你养的麻雀,断了你心中一抹温情,杀你女儿,断了你的人情。”
“但是,若没有我,你不会有今天,我是你的领路人,也是你恩师,当然,也是你最仇恨的人。”
“若有一天,你真能够杀掉我,说明你已真正明悟无情绝欲之道,我反倒会欣慰。”
“你要记住,世间最强大的剑道,唯在无情二字中寻觅,不只是说说那般简单。”
那一天,少年陷入莫大的痛苦中,七天七夜,遭受着一种心境上的折磨和煎熬。
他决定闭关。
一闭关,便是十年。
十年后,少年心中,唯有剑道。
……
一幕幕回忆,犹如支离破碎的画卷,在云庆白脑海中浮现,明明就将死去,却发现,往昔的记忆,却从未有过的清晰。
“从一开始,他就没得选……”
沈邢心中深深一叹,这孩子是自愿把洪九的灵念唤出,一个没有人生的人,一个想要属于自己人生,却不是人的二者,约定了一切。
这道灵念会代替他活下去,灵念也完成了少年沈邢的仇恨,亲手杀了那名男子,成为天神剑宗的第一传人!
天生剑骨,举世皆惊,纵横玄辰域,被视作当代年轻一辈第一剑修,何等耀眼辉煌?
可,谁又知道,他从来都是被迫的?
后悔吗?不后悔,唯有恨!
恨不能主宰命运,剑斩一切仇!
“可惜了,没能完成这孩子成为绝世强者,杀光一切穷凶极恶之徒……”
这一刻,沈邢闭眼,躯体和元神化作光雨弥散。
云坤目睹这一幕,神色波澜不惊。
沈邢唯有心中,宛如卸下背负多年的巨石,有着一种无比的轻松,谈不上愉悦,但是,却让他痛快,带着一丝不甘心,随着光雨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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