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量流像是一场风暴般向着四面八方扩散, 在崩开的星球间席卷而过, 随着宇宙之心的能量输出停止,而力量宝石也在撞击中碎裂, 整个世界好像都安静下来。
他在恐怖的寂静中死死盯住了自己的对手。
最初他以为眼前胆大妄为的家伙只是一个低级的地球生物,与那些脆弱又可悲的存在没有本质上的区别,从未见识过真正的力量, 才敢来挑战他的权威。
他的舰队已经毁灭过不计其数的文明,许多种族的历史和科技水平已经远超地球, 即使曾经让洛基和奇瑞塔人的军队折戟沉沙,他也从未将那个地方放在眼里。
“你知道我吗, ”外表酷似人类的姑娘有些茫然地眨着眼睛, 像是在思考什么让人纠结的事,“或者和我很像的人?”
……神。
他们将宇宙视作自己的游乐场, 肆意操控着人们的生死喜悲,玩弄着因果与命运,无论怎样强悍的生灵, 对于他们来说不过都是棋子。
对方的话语唤醒了他,泰坦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怒吼,他的精神力量如有实质地扩散出去, 纵然手套上的宝石化为粉尘,但他屠杀过星球,斩首过神明,也并不曾依仗任何神器的力量。
少女微微侧过身子,这足以打碎超合金钢板的一拳陡然落空, 凝滞的空间和倏然缓慢的动作,一切的运转轨迹皆尽落入她眼中。
她随便伸手一划,未知的力量转瞬间汇聚起来,整个宇宙仿佛在恐惧中息声,沉默地旁观着。
“想用拳头征服世界,也要做好准备有一天被别人揍死,因为人外有人,一报还一报。”
她有些讽刺地弯起嘴角,眼里是漫不经心的轻视,仿佛在云端俯视尘埃中的蝼蚁,“听说你身上有神的诅咒,让你永生……那我就试试吧。”
从某种角度上说,他们都是习惯于夺取生命的人,那么对这样的结局也该有点心理准备吧。
苏茜没什么情绪地想着,这家伙和那些人对她来说也没有本质上的区别,几秒钟后又是一个盒子而已。
她慢慢收拢了手指。
丝丝缕缕的黑烟逐渐升腾,凝聚成一团翻腾的雾气,从内而外浸透着腐烂和颓败的气息,充斥着让人难以喘息的黑暗和绝望。
来自宇宙神明的力量。
……死亡。
时光深处的回忆里,娇美的容颜化作森森白骨,阴冷的狂风呼啸而过,剥落了伪装的骷髅向他展开双臂,温柔的语声还回荡在耳畔。
“我就是死亡,造物之中唯有我向你回报爱意。”
诅咒正在对方的恶意之下逐渐崩裂粉碎。
恍惚间他再次回忆起与死亡的真正初见,也许他们将会重逢在亡者的国度————
下一秒,神奇的事情发生了。
苏茜眼见着那如有实质的力量散去,在即将痛下杀手的时刻,目标巨大的身影陡然消失在眼前。
她有些茫然地抬起头,望着天空中被宇宙神器力量震飞的舰队阵列,以及更高处满载阿斯加德人的飞船,此前她能透视到每个活着的生物的身影,这一刻所有人都无影无踪。
……他们被传送走了。
苏茜意识到这个问题的时候,整个偌大的宇宙仿佛已经变得空空荡荡。
唯有一片虚无的太空和崩塌的星球,那些矿物碎片和特殊元素,在引力和辐射效应下凝聚的灾祸云团,泛着扭曲的暗紫色光泽。
时空和秩序在此间紊乱,她举目四望,看到远方未知的恒星氤氲着微弱的苍白光辉,另一颗在灾祸中碎裂的小行星环绕着陨石,一颗轨道稳定的彗星拖曳着色泽梦幻的狭长彗尾,有一艘可怜的飞船化为金属碎块漂浮在太空垃圾之间。
有一瞬间她觉得自己的感官能力已经提升到极致,但是却无法捕捉到任何一点声音,好像光年之内的宇宙里,都寂静得令人窒息,只剩下宛如死亡般的沉默。
此时她宁愿对抗千万舰队军团或者再来几颗无限宝石,哪怕和生命法庭干架也比这要好。
……太安静了。
苏茜知道自己随时能打破这样的氛围,制造点什么惊天动地的声音,甚至也可以再弄碎一颗星球,但这些并没有意义。
恍惚间她想起那一夜,彼时正是盛夏,繁华的都城满目灯火辉煌,遥遥望去宛如一片光的海洋,她在窗台上感受着肆意燃烧的燥热炙烤着空气,内心一片冰冷。
……然后她跳了下去。
时至今日,她唯一铭记的不是粉身碎骨脑浆迸裂的疼痛,而是那种欲喊无声撕心裂肺的悲伤和绝望,是那样的黑暗……和孤独。
等等。
她现在又不是那个时候了。
苏茜恍然大悟地转了两圈,想要呼唤一下艾利克斯,却又停住了动作。
她想起很多年前,周五晚上教室里放了很有教育意义的悲剧电影,她哭得稀里哗啦,回家的路上在车里抽抽搭搭地讲述那个故事,害怕成为那个她认为很可怜的主角,彼时夕阳在地平线上逐渐沉没,漫天血色的云霞热烈地烧灼,拥堵的街道上鸣笛声此起彼伏,车辆在路口纠结穿插,朦胧中她听到母亲叹息着说————
可是没有人能永远陪伴你啊,茜茜。
现在她领会到了更多的意思,前所未有地深刻。
少女颓然地坐在虚空中,仰起头望着漫天星辰,紫色的灾祸团流溢着丝丝缕缕的能量光,像是一场被狂风吹得支离破碎的细雨,远方是旋转的亮光和扭曲的射线,浩荡的星海似乎能将任何旅客淹没在这样宏伟的宇宙威压之下。
她却并未感到一丝自身的渺小。
唯一越发清晰的,是某种来自未知的恐惧意识,像是有什么人在畏惧着被她毁灭,在这种负面情绪下无措地颤抖,却又根本无从反抗。
“是你在的宇宙,它害怕你。”
毫无征兆地,有人开口说话了。
苏茜:“?”
她惊讶地站了起来,环顾四周也没发现任何生命,或者看上去能发出声音的物体。
苏茜发誓自己从没有听过这个声音,哪怕寻遍记忆深处也不曾找到半点痕迹,却意外地感到欣喜。
因为……
刚才那一瞬间,她是希望有人能和自己说话的吧,是谁都好。
“其实我能感觉到一点,但是我不太确定,因为,嗯,”少女心情复杂地说,“宇宙也可以有自己的意识吗?”
“时空与死亡都能具现出人形,你在的位面宇宙有意识也很正常啊,”对方漫不经心地说,语气里有点惋惜:“而且我就知道你会输得很惨。”
“你有病啊,”她有点不可思议,反射性地讽刺回去:“……我自己都没意识到我是进入了什么比赛,而这却在你的意料之中?”
“当然,”那个人一点都不生气,听上去仿佛还有些想笑,“我刚才看了一眼,你都不能秒杀那个低级生物。”
“啊?”她迟疑了一下,“……什么低级生物?”
“那个永恒族,他想要杀掉你在的宇宙里一半的生物,甚至还需要几颗石头。”
苏茜忽然反应过来他在说谁。
不知道别人听到这个形容会有什么感觉,她无比冷静地想着,“所以你觉得如果有人不用道具就能做到的话,才算得上是高级。”
“对我来说没有什么人是高级的,亲爱的。”
她知道这不是个抬杠的好时机,还是忍不住吐槽:“你在oaa面前也会这么说吗。”
“他又不在生物范畴之内,”那个人不以为意地说,“再说,我为什么要和他说话,他也不会去找你。”
这是什么诡异的逻辑?
她无语地说:“好吧,算你赢了,我也不知道更多宇宙级的神明了,总不能说我自己吧。”
“神明?”对方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对于地球人来说,阿斯加德人就可以被称为神,神的标准也是相对的,就像绝对的全能也不存在。”
短暂的沉默之后,少女幽幽地叹了口气,“我想见你。”
他并不意外,也没有推拒,或者说一些别的废话转移注意力,只是语声温和地回应:“那么来吧。”
“……”苏茜深深吸气,“你说得好像我一个念头就能飞到你身边一样。”
“但是谁说你做不到的呢?”男人低沉悦耳的声线震颤着她的耳膜,并没有让人厌恶的蛊惑意味,反而充满了真诚,“我在这里等你。”
她缓缓闭上了眼睛。
不久之前,她在未知的自信中撤掉宇宙之心的能量,徒手打碎力量宝石,是因为她觉得自己能做到。
那么……我想要离开这里。
下一秒,苏茜置身于陌生的星球,她睁开眼看到周围是无数陨石撞击的深坑,开裂的地表里冒出滚滚浓烟,炽热的熔浆在石块之下缓慢涌动,周身蒸腾着能将人烤熟的热气。
蒸汽沸腾和熔浆翻滚的声音撕扯着空气,化作纷乱低微的絮语,这颗陌生的星球白雾飘散,漫空飞舞的碎屑被风卷得纷纷扬扬,有几颗落在掌心里,冒着细丝般的黑烟,她才看清那是焚烧过后的灰烬,岩浆融化了生命存在的痕迹,翻飞的火焰中却还隐约有骸骨尚存。
她的目光落向远处,有幢幢黑影飘散在晦暗的天空中,隐约看出几分生前的模样,最终却都化作不能安息的游魂。
白茫茫的热气肆意升腾席卷了整个地表,模糊着本来极为清晰的视线,但她依然看到有人站在前面。
她一直在向前走,自迈开第一步时,身处的世界景象就不断变化。
万丈高楼拔地而起呈现出繁荣的城市景象,车流在她身畔往来穿梭化作重重幻影,她再走一步,天界的琉璃朱门和云中宫阙笼罩在灿烂的金光里,紫气东升瑞兽齐鸣,她继续向前走,粼粼溪水映着半弯弦月,水岸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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