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境地中自投罗网,到了她的地盘,神仙也跑不掉!
纤细的身形顿时前下腰,同时一手牢牢擒拿在栾修肩骨,刹那侧擦身,手臂用力,借滑力将栾修摔砸在雪中。栾修翻滚的身影还未滚开,长刃带鞘砰的插阻在他腰侧。另一把长刃同样隔着鞘抵按在他后心,栾修指间的匕首被踩在脚下,九韶嫣俯身捡起来,捻着刃打量,月眸冷凌的扫过他。
“呦。”算是打了招呼,她唇边冷笑,“南域这么些年还是没有长进,又用上了如此低劣的手段。小鬼,这样栾镇南的名号可是会哭的。”
栾修微弯的眸满是戾气,盯着她脱口道:“白霂在哪里?让他滚出来!躲在女人的裙摆里干什么!”
九韶嫣黛眉微扬,指间的薄刃清脆的断开,她蹲下身,月眸漆黑一片。“这可不是正确的打招呼。”
“南域还有数万大军,随时能踏平你!杀几个贱种算什么,杀了——”
九韶嫣一把将他脑袋按进雪中,厚实的积雪闷呛挤压在脸上,栾修有些难以呼吸。她面无表情的提起他的脑袋,在他缓过气时再次压下去,如此反复。她松开手,对手下道:“扒了他的衣服,让我们远道而来的仇人尽情享受一下戈壁的怒火。”她将摸过他发的手在雪中反复擦拭,垂着眉眼,声音寒冷,“你们镇南人,真的让人恶心。”
韶轻默不作声的看着她,觉得她的怒火像是瀚海滔天,却被薄薄一层理智勉力阻隔。也许是他之前那一巴掌的力道,也许是她后颈刀口的深度,但是可以肯定的是。
乞帮与镇南军,又要打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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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域。
正是垂柳残枝游烟江,花汀朦胧雨纱帘。素洁的衣摆铺散长榻沿,檀木佛珠余香绕指。有人端凝的念诵着佛经,梵香升腾徘徊,宁静十分。
“前堂可有消息。”
如同老根塑雕的老妇俯身,“世子仍未归。”
佛珠一颗颗转过指尖,一直念诵的声音戛然而止。寂静煎熬禅烟,肃穆中更添沉重。素洁衫裙独坐长榻的女人默然许久,忽地收紧手指,细细的穿绳啪的断开,佛珠滚砸一地。
“若非王爷听信铁算老儿的胡言,我儿何苦往那混乱之地去!正是冰天雪地,苦寒非常,倘若有个闪失,本妃绝不姑息他。”镇南王妃嗔怒的模样还似少女,同栾修鲜明的面孔并列一处还胜姐弟。
老妇跪身拾着佛珠,一颗一颗纳入袖中,面上褶皱都不曾变化,和声劝道:“王妃息怒,他胆敢野调无腔王爷自是不应。这镇南王府门食三千,王爷厚爱他是看在他事已高,岂能与王妃相提?世子向来果敢聪慧,又得王爷深爱,怎会中他奸计?定是万事无恙,正备归来。”
“如此最好。”镇南王妃撑首颦眉,“他日日伴在王爷左右,祸乱王爷的耳目,实在可恨,定要寻个由头将他赶出府去才是。”
老妇拾完佛珠,从腰间的绸袋中又取出一串,恭放在镇南王妃衣摆边。“王妃圣明,赶他走就是了。”
镇南王妃拿了佛珠,又抚上自己的颊面,少女般嘟声道:“刘嬷嬷瞧瞧,这段日子尽食些清淡无味的东西,本妃容色是不是乏悴了些?”她撒着娇,全然不像是个母妃,可偏偏那微弯的眸子流动间天真与熟媚不是少女能驾驭的光芒。
刘嬷嬷越发柔声,“王妃容色殊冠大成,王爷心疼着呢。”正安抚,听廊下传来佩环叮当。
如乌云砌的发束间系着精致小巧的银铃,十四豆蔻的女孩子粉白娇颜,提着裙摆小跑过长长的廊,追着一只蓬松绒尾的松鼠。
镇南王妃静静侧耳听,直到女孩子跑过她堂前,佩环叮咚闻不见,方坐直身子,淡淡道:“都已到了这个年岁,怎么还像孩子一般吵闹。”那眼中说不清是厌恶还是疼爱,总归不如提到栾修那般慈爱。
“郡主是王爷的掌上明珠,正是娇憨可人的年纪。王妃也爱着呢,当然要比寻常家小姐烂漫些。”
镇南王妃拽紧衣摆,皱起褶像是湖面兴起的波澜,她抿着唇定了半响,才道:“嬷嬷何必学那些嘴快的搪塞本妃,就是个痴痴傻傻的丫头,说什么烂漫呢。倘若她争气些,本妃当初也不必费那般力气,偏偏生出来是个长不大的,将来想许王贵人家也是不行了。恐怕只能屈尊给九卿之流,那就是许的再高,也比不过王室贵子们。”
“王妃说的。奴婢看着群主长大,灵气可是其他人都比不上的,又是天生得了王妃的福气,将来指不定荣位。”
镇南王妃被她说的稍展恼色,继而又发起呆来。外边的风冷嗖嗖的刮动梵香,冰凉的味道嗅不见佛心。只听她愈发怨恼的声音断断续续。
“早知......就不......生......”
刘嬷嬷退出帘下后到了后廊,廊边种着的芭蕉都没精打采耷拉着叶,雨势将至的味道混合泥土,冷风灌进她的袖衫。她在廊下看着那位痴傻的小群主抱着松鼠,在院中无辜嬉笑。
南域就这么一位郡主,心智到了八岁便不再变长。如今十四,举止言辞依旧是个稚子,虽然娇憨可爱,却不得王妃喜爱。
可惜了。
刘嬷嬷抚平袖摆的细纹,转身回廊。不起眼的衣衫包裹着她微胖的身躯,发髻梳的一丝不苟,单单从背影看去,却具有浓郁的端庄典雅之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