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带着会下地狱的代价,别人给了你什么许诺么。”
男人低低的笑,笑声断断续续,他道:“我一直在地狱,从来不用被许诺。”
“不可能。”铁木由一把抓紧有些下滑的男人,“爷爷就敢告诉你,我一定不会让你死在这里。”
“然后在其他地方弄死我。”男人冷笑:“太可惜了,如果那夜过后继续向西,恐怕你连边城的血债也得一起讨了。你懂不懂屠杀的快感,只有死人才能带来忠诚和安静。看看你们这些贱民,好像团结一心无所畏惧,呵,戈壁的消息没有到邯城吧?”
铁木由沉默着走,当他再一次栽进雪中时连爬起来的知觉都消失了。他又塞了把雪,发觉喉咙里也冰凉的麻木。男人喊着他,铁木由有一瞬间的恍惚,他迟钝的爬了爬,却没能起来。
铁木由觉得今年的戈壁出奇的冷。
也许是他太久没回来了,也许是戈壁太孤单了。就在男人以为他到此结束的时候,铁木由动了动肩头。
又爬起来了。
他已经没气力了,但他仍旧不认输。这些年来铁木由什么都没有,也什么都不出色,仅有一点是连九韶嫣都比不上的优势,那就是强悍如斯的刚韧。支撑他拖着男人前进的信念只有一个,那就是把这个男人活着交给少言。
男人闭上微弯的眼,再一次嗤之以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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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雪扑朔朔的在外边,挖凿痕迹明显的坡洞还是有些浅。男人往里缩了缩,挡住溜进的风扑灭火的企图。铁木由就被他捆在一边,脸上的青色似乎在细微的温度中缓和了些许。
男人伸手烤着火,殷红的唇紧抿,神色阴晴难测。
铁木由的手指抖了抖,人猛然醒来。睁开的眼一阵晕眩,好一会儿才辨别出自己在洞中。火光摇曳,外面已经黑了,暴雪却没有停。
男人轻轻哎呀一声,眼角瞟了瞟他,道:“角色互换的滋味如何。”
铁木由一个打滚坐起来,“不怎么样,你这家伙装的真像。”
“兵不厌诈。”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铁木由觉得这小子现在看过去,微弯的眸子正正经经的,少了几分狠绝。看起来比他还要小的样子。
“看什么。”男人瞥过去,“当心挖了你的眼。”
“嘴损夭寿,没事积点口德。”铁木由活动了下肩头,咦了一声,发觉后腰的伤口有些痛感。男人烤着火,轻哼一声。铁木由有些惊异道:“你替我处理了伤口?”
“冻疮太恶心了。”男人深深皱眉,“脏死了。”
铁木由踌躇一下,道了谢。
“客气什么,本想弄干净再捅几刀的。不过想到天寒地冻又会化脓,故而没下手。等到了干净地,不会让你舒服。”
“做了就是做了,爷爷还是第一次见做了好事死不承认的人。”铁木由松了松筋骨道:“你一早就料到我不会搜你身,才会这么大方任我捆吧。”
“有人当坐骑我何乐而不为。”男人扯了扯唇角,“原本以为你找得到边城,谁知道你竟这般不顶用。”
“边城又不是我家。”
“奇怪了。”男人终于将脸转向他,目光笔直的像是审视,“如果少言要处理戈壁的烂摊子,消息应该从边城里出来而不是将进去。少言还在戈壁中吧?她没有到边城。换句话说,黄金商道依旧没有接到沁嗒木被屠杀的消息。”男人缓慢的笑起来,越笑越恣肆,眉眼的狠戾恢复如常。“杀了你就是断了少言的消息!”
“未必吧。”铁木由往火边凑了凑,“少言又不傻。你以为杀了我就能万事大吉?边城现在一定正在严守城门!你们想进去,难于上青天!”
男人冷笑,“装模作样。”
铁木由反而一派轻松似的耸肩,“爷爷只是个传话的,根本无关紧要。你杀不杀我对于乞帮和少言来说根本不重要,因为乞帮的人马很快就能找到你的骑队。你知道这片土地有多少人在为她奔走吗?随便来一支都会比你的骑队更加能在暴雪中辨别方向!到时候你们别说更进一步,就是退后都难退半步。”他和男人对视着,一字一字道:“少言不会放过你们任何人。”
男人眼中恣肆的戾气盘旋,他有些疯狂道:“你想不想试一试我和少言谁更快呢?”
“我怕你输的连裤子都没有。”铁木由侧头猝了一声:“等着哭吧小鬼。”
凌厉的一脚陡然踹在铁木由胸口,他整个身子都猝然后倒下去。男人碾踩在他胸口,狠声道:“我绝对不会输给一个女人,杂种!”
“屠杀无辜的人竟然说别人是杂种,简直是天下笑话!”
“闭嘴!”
“滚回家吧小鬼!”铁木由咬牙道:“毛都没长全的小可怜!”
男人眸中绝戾,一把拽起铁木由的肩头。
“现在就割掉你的舌头送给少言当见面礼,看那个女人会不会当场吓哭!”
铁木由色都不改的冷声。
“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