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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子又抬袖擦拭着额角,摇摇头,“东地那边没听说过这么个名字,应该不是萧家什么人。况且他可是和一群难民混迹来的,萧家子弟,怎么着也不会这么作践自个。您放宽心,我看他还成。”
松老沉吟着嗯了声,背在身后的手掌中缓缓转动着铁沙球,“既然如此,那就让他和陈真他们呆在一起。若是压的住,那就是他了。”他转身向外去,和身后擦汗的胖子不急不慢的说话。
“我倒是越来越老咯,你说你,你早些时候若是和秀秀有个儿子,那我又何必这般的大费周折。”
“……这不是强扭的瓜不甜吗。”胖子夹起名册,汗珠子咕噜噜的往下掉。“再说了,您要真这么想要,再生一个不就成了吗?您就是嫌麻烦,非得找些穷小子来。”
“你懂个屁。我都这么大的年纪还折腾什么,收一个资质好,又有心的,不比我自己生来的容易?”
“这倒也是……”
——*——*——*——
潮水滴答下洞口的岩石,一下下,在寂静中分外明显。暗潮在洞中的沙滩上扑打,几丝暗红色被冲刷上岸。一只手探出水,扒住了沙地上的突岩,人身陡然翻出水面。
萧野呼吸急促的趴上沙滩,露出海水的后背赫然是可怖的爪痕。墨衫破烂,精瘦结实的脊背上三道血肉模糊的抓伤。他撑起身,将外衫脱下,撕去里衬。布料和血肉粘黏在一起,撕扯掉的过程中抽痛,海水咸咸的浸泡过伤口,连呼吸都会牵动起痛感。但他清冷的面上没什么痛苦神色,仅回头盯紧暗潮的扑打。
发梢滴溅下水珠,萧野的手掌缓缓覆在了后腰。狭眸半眯,幽深中凌厉警惕。
海水翻浪,除了潮水的扑打声,似乎再无其他。
萧野纹丝不动。
海潮一遍遍的进退,洞口的水滴似乎都凝结静止了。他不断的调整气息,任凭发上的水珠滚滑下颊面,任凭背后的灼痛火辣难耐,只盯着水面。
“噗。”一人在水中冒出头,抹了把脸,大声不满。“你还真是有耐性啊,老子在水里都快憋死了,你竟然连破绽都没给我一个!”
萧野覆在后腰长刀上的手拿下,终于坐下在沙滩,神色寻常。
那人细眉长目,长的颇显娇气,但右眼之上一道深刻的刀痕硬是让这面孔添上了许些恣睢嚣张。他涉水上了沙滩,不客气的坐在萧野身旁,伸颈看见后背上狰狞的伤口,夸张的大叫一声。“难怪水里一股血腥味浓郁,原来是从这儿来的。你不会死吧?这么大的口子,肉都翻出来了。”
萧野连眼都不曾抬过。
“你可千万别死啊,你是老子的搭档,你要是被干掉了,老子一个人也干不过蛮牛!”他说着打量萧野,没见到什么慌张和害怕,不禁讪讪的双手撑后。“搞什么……老子就没见过你这张木板脸有过什么情绪。不过能从蛮牛的钢爪下逃出来,你也算是位爷了。”
这人叫做陈真,是萧野通过牢笼角斗后的新遇到的人。如今他已经不需要再去角斗场了,而是有了固定的房间,就和这个陈真共处一室。正如陈真说的,他们的确是搭档。和他们一样的两人小队还有十几个,都是通过了角斗场的好手,也是鲨帮挑选的重点。
他们每日就是不断的小队斗杀,今日遇到了个强手,萧野也受了不轻的伤。
“你想的太多。”萧野撕开外衫,用来给自己止血。“蛮牛已经死了。”
陈真倏地张大眼,“你,你杀了他?”
萧野伸手在海水里摸索,扯出一条极细的丝,紧接着吊在水中的钢爪被拽扔在了陈真脚边。
“你这家伙……”陈真拿起钢爪,看着爪尖锐利的钩弧。“你竟然杀了蛮牛,就用那把烂锈刀?”
“不是。”萧野勒紧伤口,伸出右手。手背上青紫抓痕可见当时的激烈,“我卡断了他的喉咙。”
陈真猛然起身,退后几步,目光惊愕的看着萧野。
他在这里的时间比萧野长,没人会比他更了解那个叫做蛮牛的家伙有多彪悍。要知道,他总计换了六个搭档,统统都是死在蛮牛的钢爪下。陡然听见一直强横的障碍就这么死了,他心口有些怦怦跳的不确定。
更何况还是被徒手卡断喉咙。
萧野站起身,开始向洞深处去。“跟上。”他没回头,语调还是一如既往的清冷。
陈真甩手狠狠给了自己一巴掌,暗骂一声没出息,抱起钢爪追了上去。
“野老大,”他怪叫着打了个口哨,“做我老大怎么样?我跟你混。眼下蛮牛都死了,那东南片区的牢房就是咱们说的算。老子看北边那些家伙不爽很久了,怎么样?干他们吧!喂,老大,老大你有没有听我讲话……”
萧野皱起眉,“闭嘴。”
“呐呐呐,”陈真将钢爪缠了几圈挂在颈上,吊儿郎当的举起双手。“我是说真的,你真不考虑北扩势力范围?这可是日后的大助力。好吧好吧是有我的那么点私情,可大体还是为你着想嘛。”他不正经的神情一顿,眸子精光一瞬,“毕竟,就是做了少帮主,也不能当个傀儡不是?”
萧野看向他,他正眯眼笑的一脸无害。
果然。
虽还没能见到他出过手,但光是听闻就已经足够了。萧野知道,他换过的六个搭档都死了,可每次他一定是毫发无损。是个非常有聪明的家伙,懂得审时度势。
和聪明人一起总会有更多机遇和运气,萧野不打算拒绝。
“那就做。”他伸出手,和陈真在黑暗中轻击一掌。
“干掉北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