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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是到了瘦骨嶙峋令人害怕的地步。

    因为恶病质的摧残，他已经失去了正常人的很多东西，渐渐的、不可避免的向着死亡的方向前进。

    就像是踏上一趟不回头的列车，只能听天由命不断的向前驶去而没有退回的余地。

    病房里只有许自强一个人，本来洁白无暇的病房就会让人觉得难受，现在的这个地方更让人显得孤独。

    空旷的病房，没有一点多余的装饰，或许是因为花粉之类的东西会加重许自强的病情，连这最简单的装饰也去掉了。

    如果不是床上隐隐约约传来的若有若无的呼吸声，还有那心电监护仪传出的滴答滴答有条不紊工作的声音，可嘉甚至又有了一种走错了房间的感觉。

    就像是一个囚笼，钻进去了就再也走不出来。

    沉重的压迫感，让可嘉透不过气来，她看着床上那个虚弱的男人，甚至忘记了自己的呼吸。

    大概自己的父亲现在也像是这般感想吧，那个一直在她眼里人高马大无所不能的爸爸，现在却瘦骨嶙峋的躺在床上，日复一日的重复接受着这些药物的注射，放射治疗和化学治疗等等。

    可嘉突然觉得爸爸真的是一个很神奇的称谓，就算历尽艰难，他还是会成为你的榜样。

    她轻轻出声，“爸爸……”

    一滴眼泪一个不小心，从她的眼角滑落，滴到了洁白无暇的地板上，一瞬间溅起了小小水花。

    ……

    床上的人艰难的睁开了眼睛，看了看站在他床旁的可嘉。

    就好像是不敢相信一般，他又闭上了眼，再缓缓睁开。

    就算是最简单的闭眼睁眼的动作，但是对于许自强而言，好像也还是要花费不少的力气。

    其实，他在有人开门的时候就已经察觉到不知道是谁进来了。

    但是，他猜想是来打针的护士，索性就懒得睁眼了。

    自己的病啊，真的是越来越重了，没有一点儿的征兆，但是自己最近却越来越提不起劲。

    他也发现，现在护士来给他注射药物的频率慢慢的越来越多了。

    他的主治医师好像怕打击他，都扭扭捏捏不愿意告诉他实情，只是一直告诉他要保持积极乐观的心态，一切都会慢慢好转的。

    许自强已经不是三岁小孩了，这些话骗骗未成年人还是有用的，但是要跟他这种经历了人生百态的人说，未免显得太过于儿戏。

    难道自己生了病，医生就以为连智商都下降了？阅历也全部都丢了？

    但是，他并不打算去揭穿他的主治医生。

    不管怎样，这个人还是想要对他好的，他接受这份好意。

    也不知道是因为疾病加重了的原因，还是他自己真的变懒了，最近许自强连睁眼都觉得很费力。

    一点点花费力气的事情，对他而言都好像变成了难于上青天。

    现在?他已经失去了自己经过嘴巴进食的能力，仅仅是依靠医生给的营养素还有一些电解质溶液维持生计。

    而且，因为自己刚刚从鬼门关跑了一趟回来，最近连大小便都需要在床上解决了。

    虽然一开始是让人感到无比的难堪，但是这一切又有什么办法呢？

    疾病已经缠上了你，并且跟你已经融为一体，你不能赶走它，那么就只能慢慢试着跟这个恶魔相处。

    虽然一开始觉得很可笑，但是实在没有其他的途径可以帮助他，所以他自己也就怀着得过且过的心情开始跟这恶性肿瘤打起了交道。

    没想到，竟然真的被他找到了一些减轻自己痛苦的途径。

    后来他也慢慢学会了怎么跟这恶性肿瘤友好的相处的方法。

    这肿瘤啊，也会有要休息的时候，并不会一天二十四小时全天都不休息的折磨着你。

    所以，许自强学乖了，敌进我退，敌退我进。

    不是想要跟他共用一副躯体吗？

    那就共用吧，你发作的时候我就乖乖躺着，不跟你争地盘。

    等到肿瘤你累了，那我就站起来好好活动一下。

    虽然这个方法一开始还是挺好用的，但是最近这肿瘤好像越来越得寸进尺了。

    一活动起来就是时间不断的延长，一次比一次的延长，就算坚忍不拔如他，好像也开始渐渐受不了现在的这种生活了。

    ……

    “可嘉，你终于回来了啊……这段时间，你到底跑到哪儿去了…….你知道爸爸有多担心你吗？”

    许自强看着眼前的女儿，短短的一句话他却好像要花费好多的力气。

    可嘉看着这样虚弱的父亲，除了对不起什么都说不出口。

    她一想到造成这一切变得如此糟糕的原因很大一部分就在自己的身上，她很想一巴掌甩在自己的脸上。

    扑通一声，可嘉径直在床旁跪了下来，是她不孝，所以才加重了父亲的病情。

    看到许可嘉跪下，许自强心里一惊，但是立马回过神来，这一切都是因为她的自责吧。

    看着这个傻女儿，他立马明白了这个傻瓜一定是将一切的责任都归结在了自己的身上。

    他想起身去将自己的女儿扶起来。但是无奈他的病真是太重了，他努力了几次但是最终都还是没有结果。

    每次想要坐起来，但是身上的剧痛却好像让他动弹不得，他只能乖巧的躺在床上。

    “傻女儿，你这是干嘛？快起来吧……”

    可嘉一个劲的道歉，为自己的莽撞，为自己的欺骗，还有无数的原因。

    她的父亲，为她付出了那么多，但是她回报他的，却是一个欺瞒了数年的谎言。

    偌大的病房，就好像一瞬间被满满的歉意充斥着，可嘉愧疚的看着床上自己虚弱的父亲。

    “傻孩子，你快起来，到爸爸的身边，我跟你说说话……”

    可嘉听到这句话，才乖巧的起身，走上前抓住了自己父亲瘦骨嶙峋的手，看着手上密密麻麻的针眼，她哇的一声像是孩子一样哭出了声。

    “你别哭了……都是当妈妈的人了……怎么还是一副那么不成熟的样子？”

    短短的一句话，却硬是被截成好几段。

    他真的是太虚弱了，每每说出的几个字，他都要花费全身的力气。

    但是就算这样，也还是不能够流畅的说完。

    “爸，对不起……”

    可嘉看着眼前的父亲，除了对不起，她的脑海里涌现不出别的词汇。

    “傻孩子，我是你的爸爸……你没有必要跟自己的……父亲道歉……知道吗？“

    看着眼前这个自己一手拉扯大的孩子，许自强的心里思绪万千。

    刚刚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他的确是非常震惊的。

    到了这个年龄，已经经历过如此多的事情了，他原本也以为自己能够笑看所有的一切事情。

    但是，当报道传出自己的孩子已经当了妈妈了，而且孩子已经上幼儿园了，他还是吓了一跳。

    他的小孩，竟然毫无征兆就当了一个母亲，而他，竟然是在这件事情闹得沸沸扬扬之后才知道。

    甚至，仔细想来，这几年，可嘉到底在新西兰经历了什么，他竟然一无所知。

    可嘉每次打电话回家，都是报喜不报忧，而他，竟然也就真的以为女儿过得不错了。

    所以，看到这份报纸，他的内心的震惊程度丝毫不亚于唐山大地震的威力。

    甚至很没用出息的，一下就进了手术室。

    但是，当他醒来的时候，他开始慢慢的站在女儿的角度上去理解东西。

    他的女儿，他花费了那么多心里培养的人，他很有信心去说自己的小孩绝对不会是像是媒体所报道的那种不堪的女孩子。

    她的隐瞒，一定都是有苦衷的。

    而自己这个当爸爸的，却没有好好站在女儿的角度上思考问题，他为自己的无能感到抱歉。

    许自强一直想要成为一个开明的父亲，而且人生的路从来都是在自己的手上决定的，他并不想要过多的干涉孩子的生活。

    躺在病床上的他，早已就无欲无求，能够看到家人平平安安的，能够好好的陪他走完人生的旅程，他已经非常开心了。

    “坐到爸爸的床边来，爸爸跟你好好说说话……”许自强虚弱的出声，但是可嘉好像有心灵感应般，听得一清二楚。

    她缓慢的移动着脚步，不知道爸爸接下来会跟她说什么。

    “爸……”千言万语，到最终只化作了一声充满歉意的喃喃自语。

    ‘爸爸不怪你……来，爸爸想要听你说说事情的经过……“他的内心，怀疑的地方实在太多了。

    虽然这几天他在病房里思前想后，但是却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个孩子从小到大都是跟自己无话不说的，怎么就在这件大事上欺瞒了他这个当父亲的好几年时间。

    “爸爸，我之前去新西兰的时候，其实已经怀有身孕了，他是一个错误的存在，但是我实在不忍心让自己的孩子就这样还没有经历人生的喜怒哀乐就离开了……”

    可嘉说着，突然觉得这一切也并非那么难以启齿，把一切都说出来好像也没有想象中那么艰难。

    ……

    一开始，知道自己怀孕的时候，她的天感觉都已经塌下来了，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

    刚刚高中毕业的自己，明明都还只是一个孩子，这样子的她又怎么能够成为小孩的妈妈呢？

    她害怕极了，自己肚子里面的生命正在慢慢的孕育，但是她却手足无措。

    如果一切就这样任由着继续发展，那么这件事情一定会败露，她的人生就算是毁了。

    许家千金未婚先孕孩子的父亲却不知道是谁，这种消息如果被刊登出来，不仅是她自己，连她的父亲也必将受到牵扯。

    她记得那时候白景旭恶狠狠的说不要怀上了他的种，当时那种情况去找他的话，一定不会落得一个好下场的。

    所以，无论如何，她都不愿意在这种情况下去找白景旭帮忙。

    那时候，由于孕吐反应，她整个人消瘦得极快，而且也爱吃酸的东西。

    养父以为她的肠胃不好，催促她去医院看看，但是也没有多加留意。

    倒是自己的养母顾兰娟，一下就发现了端倪，将自己拉到卧室问了个明明白白。

    她实在是太害怕了，在养母的强势逼问之下，一下子就将不久前发生的一切和盘托出。

    包括自己的初夜是怎么失去的，白景旭离开的时候是怎么强势的威胁她的。

    她现在都还记得养母那铁青的脸色，那副模样就好像打算将她生吞活剥。

    两个人就在卧室安静的对视了很久，知道不知流逝了多少时间，养母顾兰娟提出要带她去医院做人工流产。

    她当时真的不知道应该采取什么措施，难道就真的不要这个生命了吗？她觉得有点可惜，可是如果不这样做的话，她不知道自己是否有能力承担一个妈妈的责任。

    最终，看着自己不断变大的肚子，她妥协了。

    现在她的肚子已经慢慢的变大，如果不是因为自己刻意穿着宽松的衣服，说不定周围的人已经早就发现了。

    不能在这样下去了，她还有自己的人生要过，她不能够因为这个不应该出现的插曲?而毁了自己的人生。

    ……

    她记得，在一个灰雨蒙蒙的上午，养母顾兰娟看自己的丈夫出门了，大概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所以，她提出不如就趁现在将可嘉肚子里的胎儿解决掉。

    如果仔细去看可嘉的肚子，很容易发现异常，但是就是因为自己的丈夫平时太相信可嘉了，不相信可嘉会做出这种事情，所以可嘉才能够隐藏得那么久。

    但是如果再这样下去，顾兰娟也不敢保证什么时候会被人发现。

    可嘉看着养母坚决的神色，也没有说什么，乖巧的跟在她的身后一言不发。

    她没有能力去承担一个孩子的未来，所以她不愿意就这样生下一个没有父亲的孩子。

    而且，现在她还没有上大学，她还有很多的事情没有机会去经历。

    她坐在车上，看着窗外下得淋淋沥沥的雨，双手不经意间抚上自己的肚子，胎儿形成的迹象已经越来越明显了。

    跟白景旭发生关系也一晃有四五个月了，没想到事情竟然发展到了这个地步，她真的难以接受。

    看着窗外的景色，她甚至开始相像自己如果生下了这个小孩，他会有怎样的眉眼？会长成怎样的模样？会在什么时候叫她妈妈？

    她使劲晃晃脑袋，不让这可怕的思绪充斥她的心间，她没有能力也不敢承担责任。

    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一家私人医院的招牌就这样赫然呈现在可嘉的眼前，冷冷清清的，但是看着倒也是信任得过的样子。

    看来自己的养母为了这件事情也是操了不少心，就连这次的出门都没有安排司机而是自己开车。

    自己这个捡来的女儿，一定是让她觉得很丢脸吧。

    如果养女未婚先孕的事情被媒体知道，她一定会感觉抬不起头来。

    养母顾兰娟停好了车后径自走进了私人医院，可嘉只能亦步亦趋的跟上她的脚步。

    看来，她早就联系好这儿的医生了，走廊的尽头医生跟护士正恭敬的站在那儿。

    就好像是专门来迎接她们似的。

    看来，自己的养母为了隐瞒这件事情，竟也花费了大把的人力物力。

    这冷冷清清的医院，像是被养母花费重金勒令暂时停业专门为可嘉做流产手术的。

    可嘉环顾着医院的环境，原来这一切都是养母提前安排好的，难怪自己进来前感觉这儿明明看上去就是挺不错的私人医院，但是竟然一个人也没有。

    看着冷冷清清的四周，医院压抑的气息渐渐笼罩了她的身心。

    在这儿，就要失去了她的孩子了吗？

    没想到，短短的一段时间，她竟要先后失去自己的清白和骨肉。

    一切都是多么的讽刺，就好像一切都是在作弄她似的。

    她长叹一口气，跟着护士的脚步进了换衣间。

    ……

    身穿病人服的她，躺在了那小小的手术台上，身下的冰冷惹得她全身一个哆嗦，倒也不是这儿病室的环境让她过于难受，但是她的内心已经开始害怕。

    进手术室时，她看到了养母顾兰娟。

    这个平日里不待见自己的养母，站在手术室门口看着她，眼睛里竟然是难得的怜惜。

    可嘉不想去看这样的眼神，所以她坚定的撇过了头。

    四五个月的孩子，已经成型了吧？

    现在的自己，就好像一个杀人凶手，将自己的亲生孩子杀死在自己的腹中。

    来医院之前，她已经看了很多关于引产的相关内容，那些可怕的手术器械不一会儿就要从她的下体探入，然后扼杀那个刚刚成型的小孩。

    她的眼角滑过了一丝眼泪，不知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那个即将死去的还是死去的孩子。

    她清楚的记得，麻醉师在台下问她准备好了没有，要准备进药了，就在那一瞬间，她感受到了强烈的胎动。

    那么久以来，这是第一次感受到胎动，她切切实实感受到了自己肚子里面孩子的生命力。

    已经可以动的孩子，她要怎么忍心将自己的这样的孩子给杀死呢？

    她猛然的做起了身，一句我不做手术了然后就跑出了手术室。

    外面的养母惊讶的看着她，但是她实在找不到辩解的理由，只能求养母留下这个孩子。

    不知哀求了多少次，顾兰娟才慢慢的松了口，要留下孩子可以，但是要离开海城，去另外一个国家生活。

    可嘉喜出望外，养母能够做到这种地步她已经很开心了。

    这个孩子，她一定可以凭借自己的能力生下来，并且好好的抚养长大。

    后来，她听从了养母的话，放弃了学业放弃了家人，自己一个人只身去了新西兰，开始了数年的异乡生活。

    但是，这一切，她都不后悔。

    宝贝儿子的到来就像是天使降临，给她的生活增添了无数的幸福感。

    …….

    可嘉将这几年的生活告诉了父亲，略去了跟养母之间的争执还有孩子的亲身父亲是谁。

    她不愿意在这时候在顾兰娟的背后说三道四，就算自己的养母将这件事情捅了出来，但是她不愿意离间养父跟养母之间的感情。

    就算是这样，养父许自强知道了可嘉这几年的生活，依然难受得老泪纵横。

    这是他捧在手心里面的小孩，但是现在她却自己一个人独自在国外孤苦伶仃的生活了那么久，他这个当父亲的怎么能够说是合格的呢？

    而且，许自强自始至终都以为自己的小孩过得很不错，很令人放心。

    就是怀揣着这个念头，他才能够安心的将小孩送到国外啊。

    可是，自己的女儿怎么就受了那么大的磨难呢？

    可嘉看着父亲留下的泪水，轻轻拿出纸巾逝去，两个人就这样哭成一团。

    她的委屈，她这几年所受的磨难，她终于可以不用再欺瞒任何人了。

    她的父亲，能够理解她，她不是孤身一人在战斗。

    她小心翼翼隐瞒的秘密，自己的父亲能够包容，这一切真的是太好了。

    这时候的她们并没有发现，当他们相依相偎在一起的时候，顾兰娟正站在门外。

    她刚刚看到自己的丈夫已经睡下了，就想出去外面透透气，在医院的顶楼吹了一会儿风。

    她已经很多天没有好好睡觉了，自从可嘉的事情被媒体爆出来之后，她原本以为自己这样就能够好好的放下心来，但是这一切事与愿违。

    自己的丈夫看了相关的报道，一口气上不来然后进了手术室，而唯一的养女又那么长的时间都不见踪影，这一切，就都放在了她的身上。

    可嘉过得好不好，自己的丈夫的疾病还能不能够好转，这一切都让她寝食难安。

    她看看自己手表上的时间，想着时间也差不多了，自己的丈夫也应该醒来了，便整理了下自己的情绪，回到了病房。

    没想到，看到可嘉现在正跟自己的丈夫哭作一团。

    看着病房里的父女俩将矛盾化解，她舒了一口气，然后，转头离开了病房。

    现在的她，还没有勇气去面对自己的养女，能够多拖延一点见面的时间，那么就绝对不会提前见面。

    顾兰娟的心里明白，可嘉又不是傻子，只要用脚趾头想都能能够明白这件事情是谁捅出去的，她不想在现在跟这个养女有争执。

    可嘉的角度肯定会怨她破坏她的幸福，但是无论如何她都不能够说出为什么要阻挡可嘉跟白尉的婚姻，一旦将这隐藏的秘密说出口，自己就真的什么都失去了。

    许自强稳定了情绪之后，开始询问可嘉孩子的踪影，“报纸上说的你的小孩，就是那个自己来的孩子吧？“

    睿智如许自强，一开始就发现那天来医院看望他的小男孩，跟可嘉还是有几分相像的。

    但是，这也不过是一晃而过的念头，也没有往心里去。

    他的女儿，连婚都没有结，怎么可能会有一个那么大的孩子呢？

    没有想到，自己的外孙儿来医院看过自己，还跟这个小孩子处得很愉快，但是自己却没有认出来。

    可嘉一怔，“嗯嗯，他的大名叫白礼诚，小名叫橙橙，是一个很乖的孩子。”

    事已至此，她对自己的父亲已经没有任何可以隐瞒的东西了，只要父亲想知道的，她一定言无不尽。

    “那就好，那他的爸爸……？”许自强听着可嘉的叙述，想想橙橙的可爱模样，倒也觉得这是一个很讨人喜欢的孩子。

    但是，他需要知道自己的女儿生下的是谁的孩子，身为可嘉父亲的他，有权利知道这事情的前因后果。

    可嘉压根就不想提到这个男人的名字，但是在这种情况之下，甚至父亲已经如此理解她了，她不能再次欺骗这个病入膏肓的老人。

    空气安静了很久，就在许自强以为可嘉不打算将孩子父亲的身份告诉他的时候，听到可嘉慢慢的开了口，”孩子……是白景旭的，但是白景旭不知道这件事情……”

    许自强有点难以接受，那时候的可嘉，应该是跟白家完全没有牵扯才对啊。

    怎么会怀上了白景旭的孩子？而且，白家的人显然压根就不知道有这一段牵扯，不然怎么会同意白尉娶可嘉为妻呢？

    但是，这样回想起来，之前可嘉回国跟白景旭有了多多少少的联系，这一切也就说得通了。

    “你是说，白景旭不知道他自己有一个孩子在外面？”

    可嘉知道这一切对自己的养父而言太难说出口，但是还是不愿意跟他说假话，她坚定的点了点头“他不知道，而且永远也不会知道。我会自己一个人好好的抚养这个孩子长大……”

    许自强不知道自己的女儿到底经历了什么，但是他心里明白，白景旭这个男人肯定是伤透了女儿的心，所以她才那么毅然决然的隐瞒这个事情。

    他伸出瘦骨嶙峋的手去摸摸可嘉的头顶，以示安慰。

    就像很多年前，可嘉还很小的时候，她难受得哭鼻子的时候，许自强也会这样做。

    “爸爸,谢谢你，真的……”可嘉勉强压抑住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

    ……

    不知为何，今天白景旭一整天坐在总裁办公室内都有点心神不宁，好像有什么大事情即将发生。

    等到傍晚，他再也忍受不住了，千年难得一见的提前下了班。

    家中的小女人肯定发生什么事情了，自己已经打了好几个电话回去，但是都没有人接听。

    他一刻也忍不了了，想要赶快回去见到这个女人，昨天她哭得梨花带雨的模样还在他的眼前浮现，要是想不开做了什么傻事，那真的白景旭就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了。

    他急急忙忙回到家中，却发现里面已经空无一人，可嘉走了，橙橙也走了，自己给她们母子两个制备的物品好好的被收拾在一起，一件都没有带走，但是，白景旭却感觉可嘉好像带走了很多的很多……

    他发现了可嘉留在桌上的便签，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一句话，却透露着难以掩饰的疏离。

    可嘉娟秀的笔迹，赫然印在白景旭的眼中，仿佛能够看出她写这张便签时的神情，没有一丝留念，也没有一丝不舍。

    她写到，这段时间谢谢你的照顾，从此我们两清，各安天命，再无牵扯。

    呵呵，好一个再无牵扯，好一个各安天命白景旭将这小小的便签揉成一团，然后扔进了垃圾桶。

    生下了我的孩子，还偷走了我的心，许可嘉，你真的还能够逃走吗？

    ……

    白景旭一个人坐在沙发上，身边散落着的是大大小小的酒瓶。

    他有些自嘲，什么时候起，堂堂的白景旭也开始借酒消愁了?

    曾经的他，最看不起的就是那种为了感情把自己泡在酒桶里面的男人，没想到自己也沦为了这副不堪的模样。

    明明自己都习惯了一个人，现在怎么又觉得可嘉在身边的日子是那么的美好呢？

    在很久之前，久到没有认识许可嘉的时候，白景旭就是自己一个人这样过来的。

    一个人上学，一个人出国，一个人扛起了当时白家那濒临破产的公司。

    但是，这一切，在他自己看来都是理所当然，好像他原本就是应该孑然一身的存在。

    但是，这一切，随着许可嘉的出现都变了，让一切根本不朝着他预想的方向发展。

    没有遇见许可嘉之前，他不好女色，不懂人情世故，也没有在一次次的考验中失去了自己的本心。

    他始终认为，臣服于女生的石榴裙下的男人，是绝对不会有一番作为的。

    所以，他拒绝一切女人恶心的讨好，唯一能够勉强称得上他的解决工具的，不过是他的右手。

    或许，这一切白景旭都懂，但是他不愿意为了无关的人去迎合自己的心意。

    所以，大家说他铁面无私，不近人情。

    所以，二十多年以来，他的身边称得上是好朋友的人寥寥无几。

    但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一直以来，白景旭都是为了自己而活。

    二十多年来，他一个人也是过得好好的。

    虽然想要爬上他床的女人不计其数，但是他看不上眼。

    虽然想要跟他交好的富家公子哥一大堆，但是白景旭不愿意自己跟这群见识短浅的人一起玩笑。

    除了那个生他养他的母亲，他在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挂念的人。

    但是，曾经的那一段露水情缘，让他享受了从一个男孩到成为一个男人的真正的蜕变，他开辟的一个新天地。

    那时候的许可嘉，天然干净，就好像是上天派下来拯救他的天使，给了他美到不可方物的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