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
袭击学子的人倒是没有蒙面,正是杀手里的人,待学子们指认完会,暗卫安排他们去一旁换上衣服。
他们还没杨焕好,杨焕好歹没被人剥了衣服,只是灌了完迷.药捆了下,而这些学子们的衣服皆被杀手拿了去,只给他们留着贴身的中衣。
浑浑噩噩身着单衣昏迷半日,再遭冷水一泼,皆冻得嘴唇发紫。
好在宫七早有安排,让人熬了姜汤,换完衣服的学子们由小内侍们送上姜汤与点心,驱寒取暖养胃。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皇城中的每一个人都有与杀手勾结的嫌疑,秦钧也没把杀手带走,只在皇城里审问。
活着的杀手被秦钧的暗卫带去右边的偏殿。
右边的偏殿早已被简单收拾好,里面摆满了各式的刑具,暗卫进去不一会儿,偏殿便响起令人毛骨悚然的叫喊声。
胆小的宫女内侍瑟瑟发抖,站都站不稳。
给秦钧添茶的小内侍两股战战,手上一个不稳,茶水便倒洒了一地。
秦钧看了一眼小内侍,小内侍已经跪在地上不住磕头了:“侯爷饶命,侯爷饶命。”
弄得他跟嗜血的恶魔一般。
秦钧耳朵微动,宫七冲偏殿大喊:“太吵了,声音小点。”
里面的暗卫应了一声,很快,叫喊声便止住了,只有隐约的压抑的呻.吟声透过棉布塞着的口中细碎传出。
院子里的宫女内侍惊恐更甚,皆垂下头盯着自己的脚尖。
宫七道:“别磕了...”
话未说完,却见小内侍身体一僵,头磕得更快了,声音里已经带了哭腔:“求侯爷饶命。”
说来说去都是这一句,宫七听得耳朵都长出了茧子,伸出脚,隔在内侍额头和地面中间,道:“你再继续磕下去,当心惹恼了侯爷,把你剁碎了晾干当军粮。”
世人皆知,正德帝恐秦钧生出异心,在军费上卡秦钧卡得十分厉害,秦钧出战三月,只有秦钧两月的军粮。
剩余一月的军粮在哪里?
有人说是秦钧自己贴的军费,还有人说,是秦钧将俘虏的人制成了肉干,以冲军粮。
世家诸侯多是以势敛财的,哪有自己往军队上贴钱的道理?
故而世人认为,后者的可能性更大。
秦钧的军队,是真的吃人肉的。
小内侍的动作瞬间停止了,身体抖得像筛子。
李晃呷着茶,道:“侯爷饶你小命了,还不快走。”
小内侍哆哆嗦嗦抬起头,偷偷打量着秦钧。
秦钧一身诸侯衮服,面沉如水,整个人锋利又危险,见他目光望过来,漫不经心扫了他一眼。
那是一双怎样的眸子呢,像是让人望不到底的深渊,又像是修罗地狱,一眼扫过来,如一把利剑插在人的心口,寒意直到头顶脚尖。
小内侍如遭雷劈了似的愣在当场不敢动,秦钧收回了目光。
李晃挑眉,道:“哟,倒真有不怕死的。”
李易微微皱眉,对身边的内侍道:“带他下去。”
伺候李易的内侍驾着吓傻了的小内侍,一路拖出一道鲜血然就的红线。
那红线很快被其他的内侍清理,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般。
李晃笑着道:“到底是能止小儿夜啼的侯爷,一个眼神,就能把人吓得不敢动。”
说着像是受惊似的拍了拍自己胸口,道:“侯爷对孤可要温柔点,孤可比那些不中用的内侍胆小多了。”
众人对李晃的嘴贱早已见怪不怪,秦钧像是没有听到他的话般,目光看向偏殿。
宫七道:“侯爷,只怕短时间内不会有人吐口。”
扫了一眼一旁坐着的郑勉和马逐溪,继续道:“殿试事关重大,您看?”
秦钧抿着茶,漠然点头。
若无皇城里内部人员的参与,杀手根本不可能这么容易就混进来了,且目标奇怪得很,是李易和李晃。
他在李晃身边,无人敢上前伤李晃,但袖里的冷箭却放了不少。
至于李易,那就更不用说,若不是姜劲秋给他挡箭,这会儿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就是李易了。
看结果,可推断出是谁人指使,但两个皇子若同时遇害,受益人会是谁?
八.九十十一皇子?
不现实。
这些皇子还处于玩泥巴的阶段,哪有那么多的心思去弄死他们的哥哥?
更何况,他们也没那么大的势力。
殿前试才是李晃李易两兄弟商量着的事情,秦钧并不参与,不过在座旁听罢了。
一杯云雾茶落杜,秦钧的眉头微不可查地蹙了一下。
若李易李晃同时遇害,世人眼里,收益人是他。
暮春的阳光甚烈,照在秦钧身上。
秦钧微眯着眼,手指拂上了一旁的陌刀。
陌刀刀鞘冰凉,在阳光下闪着寒光,院子里的众人脸色微变,郑勉的脸色更是不能用脸色二字来形容,一拍桌子,站起了身,冷声道:“侯爷终于演不下了?”
此话一出,秦钧的暗卫瞬间抽出佩剑,一同指向郑勉。
白晃晃的剑刃在阳光下刺得人眼睛都睁不开,郑勉手指紧握成拳,胸口微微起伏,道:“杀了六殿下与七殿下,世间便再无能与你抗衡之人,只可惜,天佑我大夏,没让你这等小人得逞!”
“这天下,终究是大夏的天下,秦止戈,你不怕遭到报应吗?!”
剑刃刺入郑勉的身体,鲜血顺着剑尖留了出来,郑勉脸色白了一分,李晃微摇着头,站起身,折扇压在暗卫的剑刃上,道:“放肆,孤还没死呢。”
李易微皱眉,道:“侯爷不是这种人,郑公子,你误会侯爷了。”
郑勉身影晃了晃,道:“两位殿下还看不出这人的狼子野心?什么不知名的杀手,都是他提前安排好的!”
“试问,除了他,还有谁有能把这么多人悄无声息地安排进皇城,而不为人所知?郑家百年世家,深受皇恩,只可惜,勉今日有心杀贼,无力回天!只盼两位殿下能逃出秦贼魔掌,再续我大夏万世不朽基业!”
说着,便要往剑刃上撞。
一旁宫七的动作比他更快,手里不知从何处拿来的绳子,稍稍用力,便将他捆成一团,随手又从一旁立着瑟瑟发抖的宫里手里拽过来一块锦帕,顺手塞在郑勉嘴里。
“呱燥。”
宫七忍不住冲郑勉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我家侯爷若真想谋逆,用得着像你说的那么麻烦吗?”
秦钧若真有取李家而代之的心,早几年就把正德帝一脚踹下皇位了,根本不用像现在这般,又要担心皇子们能力不足,又要寻思着怎么处理世家诸侯林立的现状。
皇帝都没他这么忙。
李易看着秦钧,道:“我相信止戈,这件事绝不是止戈所为。”
“喂,轻点。”
李晃拨开宫七,漫不经心道:“七弟,孤与你相信有甚用处?天下人相信吗?”
郑勉好歹是他的亲表弟,又一心辅佐他,于情于理他都不能这样看着郑勉被宫七欺负。
虽然郑勉说的话的确戳秦钧的心窝。
清风拂面而过,夹杂着刺鼻的血腥味,王少斌鼻翼动了动,看向坐姿若松柏般挺拔的秦钧。
秦钧好像永远都是这样,无论多脏的水泼在他身上,他脸上都不会有任何的表情,目光永远似深渊,让人琢磨不透他的心思。
王少斌道:“两位殿下相信侯爷的清白,倒让幕后主使人的心愿落了空。”
设局之人心思深的很,看似派杀手取李晃李易的性命,然真正目的并不在此,甚至也不在让李晃李易怀疑秦钧的忠心,而在与让天下人质疑秦钧的所作所为。
要知道,秦钧一直是一个极为任性的一方诸侯。
囚皇帝,杀皇子,杀朝臣,杀俘虏,这个世界上,没有他不敢做的事情,只因他战功卓越,世人纵然对他意见甚大,但也不得不忍下他的存在。
但若是,他的战功不再是战功,而是积蓄自己谋逆甚至改朝换代的力量,那么世人对于秦钧原本的诸多不满,便会随着这次金銮殿的杀手之事爆发。
秦钧悍勇,有万夫不当之勇,但如何以一人对面对天下人?
一场仗,敌人尚不知道是谁,还未开始打,秦钧就已经输了。
王少斌微微叹息,天选之将,便注定要经历天选的磨难。
王少斌看着秦钧的眸子,问道:“侯爷有何打算?”
秦钧仍是面无表情模样,一双眸子深了又深,漠然道:“马逐溪,你说。”
他未过门的夫人费劲心思帮着马逐溪走到这里,可不是让马逐溪一边喝茶一边看戏的。
“啊?”
马逐溪收回游离天外的心思,声音有点飘,道:“侯爷莫急,容在下想想。”
宫七:“...”
把马逐溪推荐给他家侯爷,怕不是杜家姑娘一生之中做的最愚蠢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