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了。”
雷吉诺德苍白的手覆上林淮的手背,慈祥地说:“你能做到现在这地步,已经很不容易了,千万别妄自菲薄。”说着停顿地闭眼想了片刻,“有件事,我并不确信有多少可信度,但我的妻子灵魂离体时,查了不少这方面的信息,有些信息来源很是古老,但我确实记得,唯有往生花能修复碎裂的魂魄。”
林淮一怔,他立刻想到了前几天看到的休闲书中也提到过这个名词,心中一动,耐心听雷吉诺德继续说下去:“往生花生长于极北之地,那里万年冰雪覆盖,终年没有光照,荒无人烟,危机重重。可现在愿意真心弗雷迪的只有你一人,若是我有心力,必然助你一臂之力,但我现在这模样,却是有心无力。此程路途遥远,我也不能确切地说是否真实,孩子,你愿意一去么?”
林淮认真地答道:“即便是百分之一的可能,我也不愿错过!”
雷吉诺德欣慰地笑了。
他只有弗雷迪这一个儿子,是以,对这个没有进行婚礼的“儿媳妇”也表现了绝对的喜爱和欣慰。实际上,他此时此刻内心的矛盾和纠结不足为外人道,林淮的坚决令他极为满意,而同时可惜和抱歉的情绪更加强烈。
他将弗雷迪复生的希望交予林淮,不仅是出于成全的心理,更有自己年纪大了,用大多数的年华去报仇雪恨以及让妻子复生,没有再多的二十年去守候一份稀薄的期望让孩子醒来,而眼前的这个干净玲珑的男孩子,或许能做到。
林淮走前将药剂的配方尽数写给了几天来一直和他在一起的小丫头。他对博格说不出原谅、或者无所谓的言论,这些配方就当是对博格那天最后一个问题的另类回答。是与不是,也全凭自己理解了。
果然,林淮走的那天博格没有出现,甚至也没有派任何人去。冗长的宫道上,林淮伴着雷吉诺德缓步前行,将沉重的皇宫一步一步地留在身后,不再回头。
这天天未亮,博格已坐在黄金打造、足够躺下一个人的皇位上,冷静孤傲地看着吵闹的群臣,静而不语。拉着忠心为国一面大旗的臣子们,面红耳赤地陈述各自的意见,博格的一句话让他们完全失去了往日的形象——“光明教皇已死,光明教廷为下任教皇花落谁家之事纷争不休,须趁此时机近期可能削弱教廷势力,重新建立我朝威望”。
朝中绝大多数人坚持投入大笔资金给教皇建立陵墓,并为这位惨死在与亡灵法师争战中的教皇写书立传,供后人瞻仰。除此之外,他们还要求严惩参与光明教会倒坍事件的相关人员,着力打击暗系魔法师。博格的一番话无疑和他们的观点南辕北辙,在他们看来,敬爱的教皇尸骨未寒,就要被斩除羽翼,简直大逆不道!
情有可原,光明教廷在国内日渐式微,但信仰的力量不可小觑,对有的人来说,信仰比生命还重要,何况家国天下!
博格在言论攻势下依然神情冷漠,无动于衷,大有不该本心的迹象。一位位高权重的三朝元老毅然站出来义正言辞地朗声道:“若陛下决心与天下作对,臣下不忍心见我朝没落于斯,唯有以死明志,只愿陛下知晓此行除却毁坏国家之本之外,别无好处!”
这话分明是说教廷和信仰就是天下之根本,竟然没有人站出来反驳,由此可窥见众人对教廷的认知。其实不然,这些重臣在光明教廷横行无忌之时,多多少少与教廷有了利益的牵扯,光明教廷一倒,他们投入的人力物力都打了水漂。“信仰是立国之本”这种话是写在光明教廷圣经扉页上的,这位老臣子显然当真了。
博格站起身,粲然一笑:“那你就去吧,任何人不允许阻止他,否则都是一样的下场!”此言一动,群臣哗然,纷纷跪下只求博格收回成命。那位老臣倒也干脆,大呼道:“陛下靠弑兄之行登上皇位,本以为陛下明睿博学才肯留在朝中,为陛下尽绵薄之力,未知你这昏君竟然又做出这等凉薄之事,我朝休矣!”
说罢撞向墙壁,气绝身亡,一命呜呼。
谁都知道博格的登基之事是他的逆鳞所在,所有人动也不敢动,所有的话全都在嗓门里闷死了,敞亮的朝堂上顿时连外面的风声都听得清晰。博格握紧的手背泛着青色,压下心头怒火,让人把那人拖走,继续讨论光明教廷的后续之事。
博格以他的态度告诉所有人,想给光明教会说话,没戏!剩下的人哪还敢态度强硬,博格的话全部应承下来。当然,博格也没有完全否定教廷的好处,毕竟过犹不及,只不过恢复建国之初一行省一教堂的制度,将花费在教堂建设上面的钱用于民生建设,不同的是,这次打着国家的旗号开设医馆学堂,而不是让种种好处都让教会占走了。
幸存下来的臣子们发挥了利益最强大、墙头草最明智的精神,瞬时间改变阵营,又发现博格的意见有不少与国有利之处,渐渐地投入到改革的话题中,气氛意外地活跃起来,转而出了不少阴损主意打压教会的势力。
日上三竿,朝堂的言论向另一个不同的方向疾驰而去,博格没有露出欣然之色,却暗自长长舒气,冷峻的表情也稍稍软化下来。他望着远方的阳光下流光溢彩的花岗岩宫墙,走神地想到。
——此次再见,当真是再也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