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嚷道:“你给它换个名字。只有在我附身的时候,你才能叫我统子。”
“我不管,统子就是小傻蛋。”
白猫缓缓睁开眼睛,看见韩悯,舔了一下他的手背,喵呜一声。
“糟了,都饿傻了,走,去把外面的猫饭拿进来。”
他要出来了,门外的韩礼连忙回到自己的房间。
韩悯出来时,正好听见隔壁房关门的声音。
他的脚步停了停,回头望了一眼,然后抱着猫去拿饭。
系统道:“他怎么现在才进去?”
韩悯摸着手里的猫:“你说呢?”
他走到墙角,一手抱猫,一手端起小碗。
回到房里,将猫和饭碗都放在桌上。
系统附好身,抖抖身上皮毛,张大嘴,嗷呜一声,吃了一大口饭。
韩悯站在案前看他的礼物,忽然发现好像多了两个礼盒。
打开一看,才知道是荣宁公主送来的贺礼。
应当是他不在的时候送来的,就放在房里了。
或许——
韩悯放下礼盒。
他原本以为,这只猫是在宫人送礼的时候,不小心溜进来,又不小心被关在这里了。
明日应当问问,是谁帮他把荣宁公主的礼物拿进来的。
系统看了他一眼,道:“他这人平时就鬼鬼祟祟的,一点也不坦荡。”
“我知道。”
“你知道?那你怎么不……”
韩悯在他面前坐下:“今天柳师兄来找我,还给我带了个消息。”
“嗯?”
“学宫里有一位宁学官,老成稳重,学文也很好,他手下有一位学生回家奔丧,正好空出来一个位置。”
系统十分惊喜:“你是说可以打发韩礼走了?”
韩悯点点头:“没错。”
自从上回楚钰试过韩礼的为人,特别是他自己也与韩礼相处过一段时日之后,他就一直盘算着要给韩礼找一个别的去处。
起码不能让他留在自己家里。
他们家太小,容不下这尊志向远大的大佛。
佩哥儿年纪还小,正是养成心性的时候,不能留这么一个人在家里。
所以他一早就拜托朋友们,自己也留意着,看有什么地方可以让韩礼搬过去,体体面面的就罢了。
倘若柳师兄没跟他说这个消息,他都准备自己买一个宅子,让韩礼自己搬出去了。就说他一个人住,才好专心温书。
现在学宫里缺了一个席位,正好让韩礼过去。
永安学宫的学官来教他,也不算是亏待。
有学官管着,谅他也不敢再想什么歪门邪道。
系统吃完饭,跳进他的怀里,蹭了蹭:“那真是太好了。”
韩悯按住他的脑袋:“别用我的衣裳擦嘴。”
“咪咪喵喵。”
“……来吧。”
韩悯把他的脑袋往自己这里按。
洗漱之后,系统趴在榻前地上的垫子上。
韩悯躺在榻上,一手拿书,一手伸出榻外,摸着柔软的猫背。
猫尾巴有一下没一下地甩着,扫过韩悯的手背。
系统道:“你快睡吧,明天不是还要进宫?”
“好。”
韩悯放下书卷,从榻上坐起来,伸长手,从帐前摘下长剑。
长发垂落下来,他伸出手捋了一下。
“对了,我还有一件事要说。”
系统眯着眼睛:“嗯,你说。”
“我喜欢傅询。”
韩悯抱着长剑,话说得很正经,却又说得云淡风轻,仿佛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一阵死寂,系统久久回不过神来。
“你……”
他好像没听清,韩悯再重复一遍:“我喜欢傅询。”
小猫咪瞪大眼睛,连胡须都在打颤:“你疯了。”
韩悯回看过去,眼底透出十足的认真:“我没有,我真的喜欢傅询。”
系统蹦得老高,跳上床奋力踩他,想要把他踩醒。
“真是疯了,疯了,你这疯子!”
“我不是,我……”
系统怒吼一声,一爪子拍上他的脸:“住口,不许再说了!”
所幸韩悯常给这只小猫修剪指甲,肉乎乎的爪子拍上来,也不怎么疼。
韩悯偏过头,长发垂下,掩去面上表情。
他没疯,系统要被他气疯了。
他认真地理了一下思路:“你之前不是说,你和他小时候常打架,你压根就不喜欢他的吗?”
“最近好像有点不一样了。”
“有哪里不一样了?他是不玩你头发了,还是不欺负你了?”
“好像都没有,但是我不一样了。”
韩悯把系统抱起来,放在床头,自己趴在他面前。
小猫垮起一张脸,浑身都在炸毛,鸳鸯瞳幽幽地盯着他。
韩悯用手指碰了碰它的胡须:“你怎么了?”
系统没好气地反问道:“你说呢?”
“我就是告诉你一声,没别的意思。”
“所以你连商量都不跟我商量一下?”
“这怎么商量?难道你不准,我就不能喜欢他了?你是机器,你又不懂。”
“我……”系统气得用两只后脚站起来,两只前脚使劲拍他的脸,“你清醒一点!他到底哪里好啊?”
韩悯正经道:“可爱、幽默、会哄人。”
系统皱出川字眉:“你说的这是傅询吗?”
“就是他啊,你不觉得他就是这样的吗?”
“你怎么就知道自己……的?”
系统还是说不出那几个字。
韩悯想了想,沉吟道:“从很早之前,去桐州接爷爷的时候,我写信给他,让他不要娶宋国公主的时候,或许还要更早一些,我就一直在想,我对他到底是什么感情。这几天有些明白了,在马球场里,或者在看了话本以后,要不就是在刚才,我发现我其实喜欢他。”
他又半玩笑道:“其实我这么聪明,应该早点想到的。”
“你忘记你和他小时候打架了?”
“没忘记,男孩子小时候皮一些很正常,那叫互殴。”
系统没有再说话,韩悯笑了笑,摸摸它的脑袋:“我就是告诉你一声,我眼里有他,心里也有他了。”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说起这个,韩悯才有些忧愁,挠了挠头。
“嗯……毕竟是皇帝,寻常都有三宫六院,我也不想被关在宫里。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要是以后连君臣都没得做,那也不好。”
他转念一想:“算了,且看看吧。”
韩悯坐起来,捏住系统的两只前爪,带着它在床上跳舞。
“先庆祝一下我终于有喜欢的人了,两辈子总计单身四十年的韩悯终于开窍了,其他的以后再说。”
系统被他转得头晕:“诶?停下,我话还没……”
韩悯拽着它跳舞:“来,统子,转一圈,再转一圈,对。”
把系统弄晕了,韩悯也顺势躺下,把它的肚皮翻过来,揉了揉。
过了一会儿,韩悯忽然收回手:“对了,你是公猫,我喜欢的人还是个男人,我要避嫌。”
系统睁开眼睛,一蹬脚,踢了他一下:“那我以后就都不用靠近你了?”
“为什么?”
“我的性别设置是男。”
韩悯一惊:“你竟然还有性别?我一直以为你……”
系统翻身坐起:“我明天就去跟控制中心要一具身体,我使劲追你,我肯定比傅询强,保准你不到半天就移情别恋。”
韩悯把它抱下床:“原来你一直对我有不轨之心,那就更得避嫌了。”
系统呜哇乱叫。
这天夜里,韩悯做了个无比甜美的梦,他梦见昨天晚上,在紫宸殿旁边的高楼上,他支起身子,双手撑在案上,越过桌案,亲了坐在对面的傅询一口。
真是个大胆的小坏蛋。
一夜好梦。
次日清晨,韩悯神清气爽地醒来,躺在榻上伸了个懒腰。
然后发现系统趴在他的胸口,日光透过窗纸照进来。
他猛地推开系统,来不及了,今天要进宫值班,昨天夜里他还跟傅询夸下海口,今日一定早早进宫,说不准还能伺候他洗漱。
他掀开被子,下了榻,匆匆穿上衣裳。
慌慌张张赶到宫里时,傅询已经在武场打拳了。
看见他来,也不知道是不是还记得他之前说过的话,看着他笑了一下。
因为傅询伤了手,批折子都要信得过的人代笔,前几日韩悯在忙束冠的事情,昨日忙完,今天就来代笔。
两人坐在案前,案上堆叠着分好类的奏折。
从左手边的开始批起,批了两三封,然后韩悯就看见了楚钰的奏章。
马球场的事情,傅询交给楚钰去查,这是他递上来折子。
不出所料,事情暴露之后,宋国那边迅速推了一个不轻不重的使臣出来顶罪。说是前些日子,荣宁公主因为一些小事斥责了他,所以他怀恨在心,出此下策。
旁人都看得出来,这样的理由根本圆不过去,因为一件小事便对公主动了杀心,冒着死罪对公主下手。
在马球场抓住的两个有嫌疑的人,一个是季恒,另一个是广宁王赵存的随从。
那个随从在审问之后,不知道从哪里听说已经有人认了罪,就将所有的事情推到他身上。
而季恒则一口咬定自己是无辜的,只是在马球场里好好地走着,就被抓住了。
楚钰找到一些其他的证据,希望继续追查。荣宁公主那边,也是这个意思。
但是傅询不愿再查,便让韩悯把折子驳了回去。
个中缘由,他之前也和韩悯说过了。
处置了赵存,宋国不过是没了个废物王爷。
赵存迟早会犯下大错,让宋国以西北十五个重镇的版图来换,傅询看上那里很久了。
这件事情就这样暂时平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