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可是韩悯自己也就是那样一说,对男皇后的事情,说笑一阵就过去了。
他继续提笔写话本,过了一会儿,系统问道:“你说那人到底是谁。”
韩悯认真写字,随口回道:“管他呢。”
“你就一点都不关心?”
韩悯小小地“哼”了一声:“如果不是我,那也没有关心的必要。”
“你正经一点。”
“好好好。”
他放下笔,端正地坐好,双手按在腿上。
系统问:“你觉得是谁?温言还是楚钰?”
“我觉得……”韩悯思考了一会儿,摇头道,“都不太行。温言性直,楚钰风流,都不太行。”
“那还有谁?卫家两兄弟?”
想到卫归与卫环,韩悯一下子就乐了:“你这是逼他们跑去渭水和宋国开战。”
“你师兄?”
“你竟敢打我师兄的主意!不行,我师兄绝对不行!”
“好嘛,那你说。”
韩悯提笔沾墨:“我不说,无聊。”
系统道:“你真不想知道是谁?”
“不想。”
“真不想?不想撮合一下?”
“不想。”韩悯撑着头,撇了撇嘴,不是很高兴的模样,重重两笔将纸上写错的字涂成墨块,“傅询喜欢谁,自己去追不就行了,为什么要我撮合?”
系统疑惑道:“我看你今天有点怪怪的。”
韩悯“口出狂言”:“他如果连老婆都追不到,那还不如不要找老婆。”
“你生气了?”
“我没有。”
系统惊奇道:“你真生气了?这有什么好生气的?”
韩悯反手把他屏蔽,趴在案上写话本。
就这么过了十来日,到三月下旬。
韩悯在房里窝了几天,提早将《圣上与探花郎二三事》第一卷写好。
这天早晨,小剂子端着热水巾子进来。
“公子,该起了。”
韩悯挣扎了两下,从榻上爬起来,抓着头发出神。
他昨晚写话本写得起劲,赶着写完了,还是被小剂子催着去睡的。
小剂子将巾子拧干,递给他:“柳公子问,今日陪家中女眷去建国寺上香,公子要不要一同前去?”
韩悯打着哈欠:“不去,我今日有事,要出去一趟。”
“那我回去准备……”
“不用,我应该很快就回来,你留下练字吧,我回来检查。”
“是。”
韩悯洗漱完,在院子里练了一套太极,便抱着书稿要出门。
正巧碰上柳家女眷要出门,偏门前停着几辆马车。
柳停扶着柳老夫人上了马车,而后再将柳夫人扶上去,转头看见韩悯过来了,便问:“你不去?”
韩悯点点头:“有点事情。”
柳停便道:“建国寺的素斋不错,要是赶得过来,就报我的名字。”
“好。”
柳停朝正与两三个小丫鬟说笑的柳毓招招手:“二妹妹,上车吧。”
柳毓转过头,这才看见韩悯,轻轻地“呀”了一声,忙不迭扶了扶鬓角金钗,朝他行了个万福。小丫鬟们跟在她身后,也跟着行礼。
韩悯朝她抱拳:“二妹。”
柳毓低头,应了一声,低得韩悯没有听见,就已经走远了。
柳家两辆马车,柳停骑着马,跟在旁边。
柳毓扶着额,靠在窗边正出神。小丫鬟们逗她说笑,她也不理。
出了柳府所在的长街,韩悯拐过拐角,便戴上大檐的斗笠,往白石书局去。
系统跟他抱怨:“你也太不会看场面了。”
“怎么了?”
“人家柳停喊‘二妹妹’,是《红楼梦》里的;你喊‘二妹’,好像《水浒传》里的。”
“那是柳师兄的妹妹,我要是……那也太不仗义了,还是这样就好。”
系统恍然大悟:“原来你都懂得。”
韩悯却连连否认:“我不懂,我什么都不懂。老师可能有这个心思,但是老师绝不会插手。柳夫人不会同意,柳毓更不会。”
“她为什么不会?”
“我小时候见她,就知道她是个有主意的姑娘家。”
“说不准她就被你这副皮囊迷了眼呢?你虽然盲目自信的时候多了一点,但是对你的脸,可以多几分信任。”
韩悯捏了捏脸:“这个……”他反应过来:“你刚刚是在夸我长得好看吧?”
系统很是嫌弃:“走开走开,我才没有。”
白石书局里,仍旧是原先那个小伙计,往韩悯斗笠下一凑,看清来人的模样,就将他引到后院。
与他已经是第三回见了,小伙计熟稔地说:“先生你可来了,葛先生吩咐我们,快到月底的时候,一定注意看看松烟墨客来了没有。印书坊那儿,纸张活字都预备好了,就等着您的稿子了。”
韩悯笑着道:“让你们久等了。”
“哪里哪里,不过是我们这些看书的人等得心急。”
走过门廊,小伙计回头:“我一直在看先生的话本,《圣上与御史》那故事写了四卷就算是写完了?这回写的是谁?以后还会写《御史》吗?我还是喜欢御史大人。”
“这回写的是《探花郎》。”
韩悯的目光飘向别处,他想了想温言的模样。
温言多心,又敏感。
于是韩悯道:“以后都不写《御史》了。”
“可惜了,挺多人都喜欢御史大人的。不知道探花郎怎么样,能不能比得过?”
韩悯思忖道:“各有千秋。”
“各有千秋?”
他再想想,温言生在没落侯府,身陷陋巷,所以面冷言直,看起来似乎不太容易接近。
楚钰出身商户富贾,脾气和软,也没有太大的做派,又爱说笑,是天下第一好少爷。
最后得出结论——
“但是长得都很好看。”
小伙计恍然大悟:“原来先生是喜欢模样俊俏的。”
他顿了顿,憨笑道:“实不相瞒,我也喜欢。”
这时到了后边院子的一间房前,小伙计敲了敲门:“葛先生,你心心念念的松烟墨客到啦。”
不一会儿,葛先生便从里边推门出来,一看见韩悯,连眼睛都笑了,双手按住他的肩。
“来了?”
“嗯。”
他送走小伙计,把韩悯拉进屋里来。
韩悯从袖中拿出蓝布包:“这个月的书稿。”
葛先生接过书稿,也不看,只是放在案上,道:“你上个月来时,不是托我……”
他忽然发现韩悯没在听他说话,他在看房里另一个人。
韩悯眨了眨眼睛,看的那人,是个书生模样的男人,身上罩着一件洗得发白的布袍子,肘上膝上都打着补丁,但是神色自若,清高自得。
他虽生得高大,却瘦得很,腰带扣孔系不满,长长地垂落下来,鬓角零星几根白发。
沈腰潘鬓,面色微白,连唇色也极淡。
而那书生见韩悯身长鹤立,一双杏眼透亮,黑白分明,眼中带笑。
原以为松烟墨客应当是阴柔多情的模样。编排皇帝的故事,总该有些畏缩,却不想他一副坦坦荡荡的模样,就这么看着他发笑。
韩悯还记得他。
上个月他来找葛先生,这个书生就在。
葛先生笑了笑,对韩悯道:“他姓谢,谢岩。隔壁街画画的,字也写得不错。”
他再看向谢岩,向他介绍道:“松烟墨客,韩悯。你一直觉着他挣的钱多,想向他学的那位松烟墨客。”
韩悯朝他拱了拱手,笑着道:“幸会。”
谢岩再打量了一下韩悯,朝他回礼。
葛先生招呼他们:“坐吧。”
三人分别坐在三边。
韩悯问:“那葛先生,现在是定下来给白石书局做事了?”
“是啊,在桐州时,不是我帮你商讨的合约吗?白石书局怕我走了,你也走了,就非让我留下。对了——”他从案上翻出一本册子,“这是你这几册话本挣的钱,我都帮你记在账上了。”
韩悯接过册子翻了翻。
葛先生继续道:“他们还想让我看看,能不能找出另一个松烟墨客来,天底下哪有那么多的松烟墨客?不过正好谢岩想找些事情做,我就让他试着写两本来看看。”
“原来如此。”
葛先生给他倒茶:“上个月你来的时候,不是让我帮你看看勾陈街的那座宅子么?”
“是,不知?”
“看宅子的人说,他家主人这几日出门,当下并不在永安,等他家主人回来,应当会邀你见一面。”
“好,麻烦葛先生了。”
“到时候我与你一起去,看能不能帮你把价钱压下来一些。”
韩悯端起茶碗,抿了一口:“好。”
葛先生直起身子添茶:“我也有一件事情求你。”
见他模样正经,韩悯也放下茶碗:“先生请说。”
葛先生扶着谢岩的背,把他往前一推:“我能把他托付给你吗?”
“啊?”
“不用管别的,就教他写话本。”
“这……”
“没事儿,你就教教他,照时辰给你付钱。我实在是教不会。”
谢岩也有些不自在,别开目光,咳了一声。
葛先生便拍拍他的背,对韩悯道:“你看看,都落魄成这样了,都没钱买药了。天下文人是一家,韩悯,救他一救。”
韩悯对上葛先生恳切的目光,咬着牙,点点头:“行,但是教不教得会,我……”
“没事没事,你先教着,我让他们弄点吃的来。”
葛先生站起来,笑眯眯地摸摸韩悯的脑袋,然后把谢岩往他那里一推:“好好学着。”
他走之后,房里两人对视一眼,然后别开迅速目光。
有些尴尬。
谢岩道:“他就是这个性格,自诩伯乐,喜欢捡一些落魄文人。”
他说的是葛先生。
韩悯道:“看出来了,就……我能先看看你写的吗?”
谢岩从袖中拿出一卷书稿,放在他面前。
韩悯定睛一看他的字迹:“这个……”
“怎么了?”
“你的字……”
谢岩面色一沉,伸手就要把书稿拿回来。
韩悯抬起头,见他的脸色,马上改了口,竖起大拇指:“你仿谢鼎元的字,仿得好像啊。”
谢岩抽了抽嘴角,默默地收回手。
他轻声道:“我……靠仿他的字赚一些钱。”
“原来如此,我先看看你写的东西。”
韩悯立起书稿,躲在后边看,暗中呼叫系统:“统子,你快出来看看,这是不是谢鼎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