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个金丝枣含着,问杨公公:“圣上那边传膳了吗?”
“估摸着还没有。”
“那我过去看看。”
他起身,杨公公不大放心地嘱咐道:“你小心点说话,现在不比从前,可不能那样没大没小的了。”
“我知道。”
韩悯经过小剂子身边:“你留在这里,不要出去,旁人问起来,就说我罚你了,也算是给圣上一个交代。”
“是。”他抿了抿唇角,轻声道,“多谢公子。”
从偏殿出来,韩悯去了正殿。
他早几日就搬到偏殿去住了。
总睡龙床,像什么样子?
他搬去偏殿的时候,傅询让人拿给他一个小香炉,还把自己的一柄佩剑给了他,现在那柄佩剑就挂在韩悯的床头。
镇邪助眠。
或许是因为香炉和佩剑的原因,又或许是因为最近在喝药,韩悯的睡眠质量迅速上升。
咽下金丝枣,就到了正殿。
卫环等在门前,看见他来,兴高采烈地迎上来:“圣上在里边呢。”
韩悯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这孩子今天怎么怪傻的?
殿里点着蜡烛,傅询坐在榻上翻书。
韩悯唤了一声,随后走到他跟前,拿起桌上的铜剪,剪去烛花。
烛焰摇曳。
傅询指了指对面的位置,让他过来,却问他:“你要说出宫的事情?”
韩悯在他面前坐下:“这是其中一件。”
“还有什么?”
他便将杨面姐姐的事情说了一遍。
最后道:“我想着,恭王这些年搜刮了不少的东西,等惩治了他,恭王府定然是要抄一遍的,王府的侍从姬妾,大约是充入教坊……”
韩悯抬眼觑他:“想求陛下开个恩,就让他把他姐姐带出来,我……”
“你要怎么?”
“我……我为陛下鞠躬尽瘁。”
傅询不语。
“不辞辛苦?”
“忠心耿耿?”
“死心塌地?”
傅询合上书卷:“足够了。到时抄了恭王府,就让他去找他姐姐。”
烛光照着,韩悯眼睛一亮,忙不迭谢了恩。
“你还有一件事要说?”
“嗯,今天我去见柳师兄,他说我可以搬去柳家住。我想着,还是在国孝里,总住在宫里,也不太方便,所以想求陛下一个恩典,放我出宫去。”
“这个不行。”
“诶?”
傅询解释道:“傅筌对你怀恨在心,你不在宫里住,恐怕给他可乘之机。朕是为了你好,才留你在宫里的。”
韩悯转念一想,好像也有道理。
和名声比起来,还是生命安全比较重要。
他要是去柳家住,连带着柳家也会被傅筌盯上,连累他们,反倒不好。
傅询见他出神的模样,还以为他是摇摆不定,轻咳两声,开始给他讲刺客专用的刺杀手段。
什么睡着睡着被捅一刀,走在路上被扎一箭。
一通忽悠,韩悯被哄得一愣一愣的,觉得自己随时都小命难保。
果然宫里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他甚至想留下来和傅询一起睡。
为了自己的安全。
话虽这么说,但韩悯还是得出宫一趟。
他有一件不得不办的事情。
磨蹭了几天,他向傅询请了旨意,拿着腰牌出宫。
头戴大斗笠,遮着脸,绕过三四条街。
永安城比桐州城大得多,也繁华得多。
韩悯一手扶着斗笠,从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挤出来。
小跑着钻进白石书局。
白石书局在永安城里的店铺也大得很,足足占了半条街。
他甫一进去,小伙计就带着笑迎了上来:“客官,看看要些什么。”
随后凑近了说:“松烟墨客的《圣上与御史二三事》,昨天加印了,今天才出来的,来一本?”
他看韩悯神神秘秘的,还以为他是来买话本不好意思。
又因为是国孝期间,卖这东西不太方便,所以压低声音说话。
韩悯愣在原地。
原来我的话本已经卖到永安城了吗?
白石书局的动作真快啊。
他定了定心神,亦是用气声回话:“我姓韩。”
“哦,韩公子,来一本《圣上与御史》吗?”
“不是。”韩悯加重语气暗示他,“你知道松烟墨客姓什么吗?我姓韩。”
小伙计微怔,恍然醒悟过来,“嗷”地嚎了一嗓子。
韩悯朝他“嘘”了一声。
小伙计放轻声音,双手握住他的手:“松烟前辈,幸会幸会,我想问一下,那个《御史》下一册什么时候能出来?”
韩悯道:“我也不……”
正当此时,他忽然听见有人试探地喊他的名字:“韩公子?”
韩悯双手按着斗笠,没敢回头,连动也不敢动。
那是温言,温言喊他!
御史喊他!
紧张的韩悯吃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