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他认真地说:“花叔,节哀。”
“唉,唉。”花国栋点点头。
薄宴走到花月身边,盯着她瞧了一会,又看着她抱着的大红石榴,低声说:“快回家吧。”
花月眨了眨眼,把红石榴递过去:“薄宴哥哥,这个给你。”
“花月自己留着玩。”薄宴揉揉她的脑袋,唇角弯起笑意。
花月摇摇头,把石榴塞过去:“这个可以保平安,我让我妈妈保佑你们平安顺遂。”
“薄宴,拿着吧,只是个石榴。”花国栋笑呵呵地说。
薄宴漆黑的童孔中,也冒出点点星光。
他看着花月的脸,觉得这个漂亮的红石榴也比不上小姑娘好看。
他伸手接过。
石榴被花月抱在怀里半天,带着温度,在这个微凉的清晨,他听到了小姑娘美好的祝愿。
她希望,他们,平安顺遂。
“谢谢花月。”他低声说。
有小推车咣咣推进来。
是卖鱼的王婶家,有人来送货。
王婶瞅着四周,冲巷子口喊:“薄宴,能帮婶婶卸下鱼吗?”
薄宴点头,把石榴放在桌上。
“月月,咱们走吧。”花国栋拍拍花月的脑袋,带着她往前走。
花月盯着少年的身影。
他这一年,刚满16岁。
瘦瘦高高,却背嵴笔直,任何衣服穿在他身上,都宽松的像灌满了风。
他把袖子挽到手肘,露出冷白的小臂。
双手握住盛鱼的盆子,手臂上青筋凸起来。
花国栋见花月走得很慢,也没管她,反正已经到了巷子里。
就自己先回了修理铺。
小推车上,一共有三大盆鱼,在清水里活蹦乱跳,溅起水花。
王婶站在旁边擦汗:“别说,你这孩子看着瘦,到挺有劲儿。”
她原本想帮他抬来着。
结果少年自己就搬起来。
到底是半大的小伙子,浑身充满力气。
薄宴把鱼盆放在地上,冲王婶点点头,就要离开。
“哎,薄宴,”王婶连忙喊住他,“挑一条鲫鱼回去,给你妹妹煮个汤。”
薄宴澹声说:“谢谢王婶,不用了。”
王婶叹气。
她就知道这孩子不会要。
薄宴抬头,看到花月傻愣愣地站在那里。
他蹙了下眉头,回头看着装鱼的盆子,说:“王婶,我能把那条小金鱼拿走吗?”
盆子里,有一条巴掌大的小金鱼,遍体通红,正活泼地游着。
王婶连忙点头:“拿去拿去,这种也卖不掉,最后还是扔掉。”
“谢谢。”薄宴找了个废弃的透明小袋子,装了点水,把小金鱼放进去。
他拎着袋子,来到花月面前:“拿回去养。”
早上的阳光温柔和缓。
花月额前的碎发被雾气打湿,一双杏眸怔怔地看着薄宴。
薄宴弯下腰,平视着她的眼睛:“花月是不是想妈妈了?”
花月不想妈妈。
她只是心里有些酸涩。
她接过小袋子,轻声问:“薄宴哥哥,你会想妈妈吗?”
薄宴顿了一下,眼睛弯起来:“偶尔会。”
这还是,他首次向别人透露,他也会想妈妈。
他不过,是个半大少年。
平日里,太过孤傲疏离,所有人,都忘记了,他这个年纪,还是偶尔会跟妈妈撒娇的年纪。
像宋子路一样,炸毛、发脾气、闹着买游戏机。
只是因为,他没有妈妈,别人就把他当成一个大人。
以为他不会受伤,不会难过。
他明明,也是需要被保护的年纪。
花月有些难过,她低头看着袋子里的小金鱼:“薄宴哥哥,我不想妈妈。”
她从未感受过妈妈的疼爱,所以也不会有失去的难过。
可是薄宴不同。
他对妈妈,有着清晰的记忆。
得到过,失去了。
像她曾经在花盆中种过的风信子,有一天,被人偷偷拔去,只留下花盆中,那个大大的窟窿。
薄宴揉揉她的脑袋,低声问:“花月是在为哥哥难过?”
花月想起曾经看到过的话,人类的喜怒哀乐并不相通。
但是,有人会因为你的喜,而喜。
因为你的难过,而难过。
即使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
但在这一刻,她却想给予眼前的少年一丝温暖。
她颤动着微湿的双睫,看着薄宴:“薄宴哥哥,你不难过,我就不难过。”
小姑娘无心的一句话,却不知道在当时稚嫩的少年心上,投下了怎样的一颗种子。
阳光初霁。
薄宴整张脸都舒缓开,他少见的,露出一丝这个年纪的少年,应有的开心与明朗。
他捏捏花月的脸:“那为了我们花月不难过——”
低笑出声:“哥哥就只能,不难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