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域之中,表世界的法则不能通行,得不到神力之源的补充,神祗亦可能坠落,你们真的要去吗?”
格拉斯难得发扬了一次父子爱,按着太阳神的头顶,也把他扒拉到身后,大义凛然地站了出来:“白是我的人,我当然要去救他,有我一个就够了。”
魔王看着太阳神的眼神带了几分说不出的同情,看得他嘴角微微抽搐,光明之力凭空凝成一只巨手,轻抚格拉斯的头:“生了这么个不孝子,要是不把听话懂事的儿媳妇救回来,以后我在神域也过不上什么好日子了。”
农神一语不发,只那副姿态便叫众人看得分明——他是绝不可能放弃的。
一个敌手也筛不下去,玛门也是有几分无奈,最后除了摇摇头叹一声,也只能低下头修复这座召唤阵了。好在这座魔法阵他监神许久,还曾经经改造过一回,布置起来尚算熟练,短短几个小时内便重新建好一个传送阵。
但这召唤阵有一个缺点:它只能把他们传到玛门的戴沃城,离塞维挚拥有的魔城泰伦特还有一段距离。
召唤阵上张开了血红色的巨口,魔王第一个跳了下去,格拉斯毫不犹豫地跟上,两位神祗也不落人后,连圣女也跟了上去,唯有纯正人类之身的埃佩实在没法儿下去,就留在这座林谷中等待。
传送阵直通到戴沃城那座城堡,红光消散后,玛门便摆出主人姿态,彬彬有礼地介绍道:“各位,这里就是戴沃城,我的城堡。我们不可能仅凭这么几个人就去塞维挚的领地救人,请允许我向你们介绍我忠心耿耿的仆人们……”
他拿起桌边的小铃铛摇了摇,一道响彻城堡的尖利鸣叫便叫了起来,脚步声从外头匆匆响起,聚拢到魔王的房间里,大门打开,一群或俊秀或诡魅的魔族便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农神和太阳神眉头也不皱一皱,静静看着玛门这近乎示威的举动。然而魔王自己的眼中倒露出了几分错愕之色,魔女更是张大了嘴,惊叫一声:“怎么回事,这是塞维挚的手下?我认得他,他是食骨者都灵!”她冲着自己唯一一个熟人叫道:“特雷特,这是怎么回事?这些人都是谁,怎么会出现在玛门陛下的城堡里?”
看到魔王的时候,特雷特眼中也闪过一丝惊恐,背后的魔族在他肩上轻拍了一下,他又镇定下来,整了整领结,对玛门鞠了一躬:“玛门陛下,您回来得太晚了,这座戴沃城现在已经成了塞维挚陛下的领土。您所有的手下都已经臣服于新王了……”
玛门抬了抬手,他的声音就被困在了喉中,整个身体都扭曲成了一团麻花,无声无息地倒在了地板上。处理了自己手下的叛徒之后,他就轻笑了起来,笑容里还带了几分无奈:“我需要处理一点私事,两位能否到里面稍等一下?”
“你这个魔王混得也挺惨的。”太阳神抬起手来在他头上扒拉了一下,右手凝出一道纯白光环,再一握拳,光环便猛地放大到整个房间,拘住了闯进来的魔族,瞬间将他们化为齑粉。
“我们现在必须立刻去救白,没时间在这里浪费。”
而且也没有可以浪费的神力。这片魔域与大陆正面完全不相通,两位神祗的神力得不到补充,万一真的消耗尽了,他们虽然也未必会陨落,但肯定要陷入长眠的。
玛门却摆了摆手:“我们不能就这么去泰伦特城,这是战争,不是凭着一个两个人的力量就能结束的。至少要有人替我们拖住塞维挚的军队,给我们一个足够公平的场合,夺回我的教主。”
“等等……”格拉斯忽然踏到他面前,紧抓着魔王的肩膀问道:“那个教主·诺贝尔,也是白扮的?”
“……”难道他不知道?魔王相当震惊:“他还没告诉你?你不是看到我和巴尔贝尔了?我们两个都是魔教的圣女和内勤,还有什么人配当魔教的教主?”
格拉斯吃惊的倒不是白换了身份——事实上对于他没事就变妆的举动他已经习惯了,甚至还觉着是种小情趣,他惊讶的是“魔教教主”曾经阻止过他和巴尔贝尔结婚。
“他一边要巴尔贝尔和我交往,一边又阻止我们结婚,这是为什么?”就算是长着名侦探的脑子,他也无法理解白的这些怪异举动了。难道这一切都是对他的试探,试探他会不会对别人动心?若真是这样,这脾气也是够别扭了……
巴尔贝尔看到最关键的密秘魔王都已经说了,教主回来扣工资不可能扣她的,也就把隐藏许久的秘密告诉了他:“教主不让我跟你正大光明的结婚,只是为了让咱们私奔,然后叫教众追杀咱们俩罢了。他说这是魔教的传统,每一任圣女出嫁时都要被追杀,当作是庆祝。其实他对你没有什么感情,而且他需要的也不是你,是一个能和他一起支持起魔教的人——”
是我的魔王。
魔王隐秘地笑了笑,轻咳一声,阻止格拉斯再和他的助攻小能手吵下去:“我们先去整合军队,只有打进泰伦特城才能救出白,其他的等事情结束了再说。”
可是解救了魔王的手下,整顿队伍打进泰伦特城之后,他们却遇到了从未想过的情形——
他们要救的人身披着浓郁的魔气,明亮的银色长发染成了一片漆黑,两眼也闪烁着疯狂的光彩,正站在魔王塞维挚身旁。他眼角下方农神的印记已然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从眼角缠绵至耳后的魔魅花纹,勾勒出另一种与从前完全不同的黑暗风情。
在他额头上嵌着一枚泛着黑色光泽的小骷髅骨骸,即便远远看着,亦觉着魔气氤氲,甚至有种强大得令人不敢逼视的气势。强大得……就像君临天下的魔神复生于此地。
“他的身体被魔性侵染了吗?”格拉斯的声音微微发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悔恨充塞了他的心,让他越发痛恨自己的无力,以至于拖延至今,自己的恋人已变成了这副样子,甚至泯灭了本性。然而就算他再怎么震惊,事实还是一步步逼到眼前。
塞维挚含笑看着对面的玛门,右手在空中打了个响指,巨大的宝石戒指闪闪发亮:“杀了他们,我的‘利刃’!”
站在他身边的白缓缓抬头,眼神一片木然,右手从虚空中抽出一柄纯黑色的单手剑。剑上魔气纵横,正如他已被魔气彻底侵染的身体一样。
记得他曾经模样的人看到这情形都难掩心中的震动,唯有农神双臂环胸,若有所思地看着白。格拉斯的身体绷得紧紧地,回头扫了众人一圈,坚定地说道:“这是我和白之间的事,我会负责到底,请你们都不要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