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沈易安恢复意识时,是被刺鼻的气味呛醒的。
他睁开眼睛,首先入目的就是火光冲天的庭院,与地上一具具躺倒在血泊中的尸体。
沈易安:……我穿越的方式好像有点不对。
沈易安茫然地打量着四周,这里看上去应是什么大户人家的宅子,但显然刚刚经历了一场血腥屠戮,除了他自己,此地已经再没有半个活口。
院子中的火势越来越大,沈易安一下子站起身,绕开不断蔓延的火苗,捏着鼻子向庭院外跑。只是在经过后花园的池塘时,他从水面映着火光地倒影中,愕然发现自己变回了十四五岁时的模样。
此时他身上穿的不再是之前的睡衣,而是一身被血染红了衣摆的白衫,原本的不长的头发,也变成了被白色发带中规中矩束起的长发,这让沈易安现在看起来还真像是个遭逢大难的世家小公子。
不过无论他这是变小了,还是穿越到谁的身上了,现在都不是重点,逃命才是。
沈易安从后宅一口气冲到前院,才发现这户人家两扇朱红的大门不但是紧闭着,更是已经被火焰吞没。
更要命的是,在这里还站着除了沈易安以外的七个活人。
统一的黑色衣衫,戴着面具的脸,与滴着血的刀……眼前这七个人要不是这场灭门惨案的凶手,沈易安能把朝羽仙君的那头白鹤吃了。
在沈易安发现他们的同时,这群黑衣蒙面人也已齐齐地看向他这边。
为首的黑衣人似是有些诧异,声音嘶哑地好像曾被粗砂纸打磨过声带,“居然还有活口?”
沈易安停住了脚步,一边向后缓慢地倒退,一边讪笑着摸了摸头,“我说,我是碰巧路过的,你们信吗?”
为首的黑衣人沉默地盯着他的脸看了半晌,就在沈易安整个人都要退回到后院的门内时,转瞬间就出现在他身边。
“都说沈家的二公子刚出生就死了,原来还活着。”行凶者的首领发出了一声阴测测地冷笑,“只可惜,也是活不过今日了。”
他这话说着手中的刀就已高高地举起,眼瞅着只需要向下轻松一劈,就能将沈易安一刀两断。
沈易安在情急之下,赶忙扯起了他那位任务对象的大旗,“我乃合清山凤祁老祖的亲传徒弟,你若伤我,他必让你等魂飞魄散!”
沈易安的话音刚落,他身旁的人还未回应,远处其余几个黑衣人就开始哄堂大笑。
其中笑声最大的人开口道:“什么狗屁合清山,凤祁老祖的,老子听都没听说过!”
黑衣人的首领也冲着沈易安嗤笑了一声:“今日我杀了你,他日这凤孙儿要是敢来,爷爷把他挫骨扬灰!”
沈易安在心中哀叹了一声,他之前听朝羽仙君说华衍帝君已经渡了九天雷劫,却没飞升上界,而是留在这方小世界里,还当他已经被世人当成活神仙供起来了,就连一统整个修真界都只是乐不乐意的问题。
却忘了这都快是万年前的事了,再牛逼的人物和门派,都有可能被时间给湮没了。
他那位师尊估计早就转世投胎了,先前朝羽仙君给的古剑的碎片也不见了踪影,这下他怕是要做史上死得最快的穿越者了。
沈易安认命地闭上了眼睛,等着那黑衣人的长刀落下,却忽然听到了一声冷哼。那声音与这些黑衣人的都不同,只是一个音节,就带着万古寒潭般的冷冽。
更重要的是,那道冷哼似是离得他极近,就好像是在他耳边发出的一样,可沈易安却没感受到自己身边再有别的什么人。
沈易安下意识地睁开了眼睛,这才发现不知何时此地又多了一个人。
那人一身青色的衣裳,正脚踏着一柄黑色巨剑,就站在这火光冲天的宅院上方,敛着眉眼低头看向地上的众人。
这踏剑而来的男子头上未戴着发冠,只用一枚不见任何饰物的木簪束着银白的长发,面若冠玉的脸上看不出半点情绪,眼中也不见一丝悲喜,当真有如云端的仙人偶入了人间。
就算是沈易安先前见到的朝羽仙君,此时若站在这人的身边,也要沦为了陪衬。
然后,沈易安就看着对方举起手中的银色长剑,状似随意地冲他们这个方向一挥,在下一秒,黑衣人首领就被无形的剑气撕成了两半。
还是竖着撕的。
鲜血从刚才还气焰嚣张的尸体中喷出,如同一场赤红的阵雨般,泼洒了沈易安满头满脸。
而那位能“呼风唤雨”的人物已经在这一会儿的功夫里,如法炮制地将剩下的六个黑衣人也都竖着撕了,现在又重新低头看向已经一身血红的沈易安。
这人的身上没有沾染一滴血气,眼中没有半分杀意,在火与月的照应下,他看起来,竟与方才那副云中谪仙的模样没有丝毫的差异,但沈易安却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所以说,他这是先撞到灭门凶手,又遇到了个什么煞神?
朝羽仙君,你选穿越时机还能更不靠谱一点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