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饥荒了。”
孟楚清瞧了瞧田里,麦子稀稀拉拉,无精打采,就连她这样外行的人,都能看出长势不好,心里便有些打鼓,强笑道:“余大叔,您可别吓唬我,咱们家才垦了几亩田,还想着来年多收几担粮的哩。”
余有财苦笑着摆摆手,道:“你瞧这天,你再瞧这地,我想哄你,也哄不了呀。反正今年是不行了,明年,恐怕也够呛。”
孟楚清叹了口气,继续朝前走,心里却是已背上了包袱,这耳闻与实见,果然是有极大的分别的。
待得到了田上,分到她名下的那两名佃户,一个叫辛大,一个叫艾大,都正领着各自家的几个小子,在田间忙活,梅枝站在田埂上喊了一声,他们便丢下犁,栓好牛,到这边来见孟楚清。
孟楚清将他们仔细打量,除了辛大和艾大是成年人,其他的都是半大的小子,顶不得壮劳力。她指了指旁边余家的田,问他们道:“等到明年开春播完种,你们可有气力也天天去渭河拖水?”
辛大和艾大连连摇头,都道:“我们人手不够,没那功夫,恐怕只能十天半个月去一趟。”
孟楚清犯愁道:“那庄稼怎么办?”
辛大苦笑道:“只能干着了,除了余家那样的大户,其他田里也都这样。”
孟楚清默了会子,道:“既然如此,水我来想办法。”
辛大和艾大都笑道:“如此甚好。”
孟楚清半开玩笑地道:“若我真引来水,可得涨租金。”
辛大和艾大都无异议,十分干脆地道:“五娘子,正是缺水哩,你要是能天天供水,租金涨些我们也愿意。”
谈完正事,孟楚清便叫梅枝把包袱打开,取出两包糖果,分送给辛大和艾大,道:“带回去给孩子们尝尝。另外还有两担水,我会派人挑去你们家,留着给孩子们喝罢。”
辛大和艾大喜出望外,就要跪下磕头,孟楚清忙叫梅枝拦住,自己则转头走了。梅枝应付完辛大等,一路小跑着赶上孟楚清,气喘吁吁地笑道:“五娘子还惦记着那日路上遇见的几个娃娃呢?”
孟楚清笑着点了点头:“能帮就帮罢,乡里乡亲的。”
梅枝笑道:“五娘子雇了他们家来垦荒种田,这便是授之于渔了。”
孟楚清再次含笑点头,梅枝却又愁道:“五娘子,虽说帮他们是好事,但你也切莫太菩萨心肠了,韩家庄的一车水,可来之不易,你要是天天派人给田上送水,涨多少租金也不够回本呀。”
“担甚么水?我可没想担水。”孟楚清摇摇头,转了个方向。
“不担水,哪里来水?渭河里的水,又不会自己流到韩家庄来。”梅枝正奇怪,突然发现孟楚清拐了弯,连忙大喊:“五娘子,走错了路!”
孟楚清头也不回地道:“好容易出来一趟,咱们去外祖家瞧瞧。”
去……浦家?梅枝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浦家不过是浦氏的娘家而已,又不是孟楚清的亲外祖父母,逢年过节跟着浦氏前去走走,也就罢了,怎还要自己单独去拜访?她想想早上发生的事,便犹豫着劝阻孟楚清:“五娘子,早饭时太太让三娘子当家,一准儿没安好心,等三娘子反应过来,还不知怎么闹呢,你不先回去看看?”
孟楚清摇摇头,道:“有爹在家,能闹出甚么样儿来?”说着又叹气:“怪道俗话说,赚钱难,败家易,这才几年功夫,咱们家就山穷水尽,竟到了要各人动用私房银子的地步了。可怜外人看咱们孟家,如何风光,哪晓外头只是个花架子,内里不知怎样艰难呢。”
梅枝闻言苦笑:“可不是,前些时咱们还总是提心吊胆,生怕太太来算计五娘子的钱,转眼却到了不得不把钱拿出来用,不用就要饿肚子的地步了。”
五十两银子,怎么也撑不到明年秋天去,而孟振业教书的那点子钱,连发各人的月例都不够,等到掀不开锅的时候,势必会让各人掏出私房银子来补贴,而三娘子、四娘子和杨姨娘,都是没钱的,到时五娘子,又要吃亏了。梅枝越想越难过,家里没了钱,孟楚清又没有亲娘,将来嫁人,嫁妆在哪里都还不知道呢,而今却又要面临补贴家用的境地,这是何等的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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