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午后的阳光懒懒地洒下,尽管窗外阳光正好,却依然冷的紧。
一个月不到的时间,却是连新年也等不到来。
距离过农历新年还有两个月的时间,所以老爷子是过不了下一个新年了。
就连今天说好一起迎接的元旦都无法完成,段仕琛忽然又想起了自己掉落在桌面上的虾仁,他第一次给老爷子夹菜,竟也是没有落在他的口中。
是不是上帝不再给他们彼此的时间。
一个月不到。
能去干些什么?
段仕琛不知道如果沈白露知道的话会不会哭,她现在好像越来越爱哭了。
他坐在蓝季风的办公室,这里没有消毒水的味道,甚至于他的办公室装扮的都是霸道总裁的样子,让他不禁有些恍然这里只是一间普通的办公室,并不是医院。
他并不知道面对他的生死竟然是这样的心情。
他一直以为自己应该是快乐的,可那一次就已经证实了不是这样的,当他的轮椅在自己面前掀翻过去,当他的身子重重地摔在地上,他坚硬的心房就是被猛然的敲了一下,那一天他就知道了自己竟不是那般铁石心肠。
“没有别的办法?”
他淡然问起,没有那种霸道总裁愤然而起的样子,手指落在医生的脑门上,大吼着若是他出事,就炸了你们医院这样的话。
不是他买不起炸药,只是即便说出那样的话又怎样,该失去的还是会失去。
段仕琛从未想过此刻的自己会如此的平静,好似没有发生过任何事情一般。
蓝季风看着电脑上的手术方案,眉头锁紧来,“毫无办法!”
手术,化疗,对于老爷子来说已经起不到任何的作用。
“那就等死吗!”
依然还是那般平静地坐下,说出的话还是没有带吼的。
可是落在了蓝季风的耳朵里却是格外不同,越是这样代表他越是难过。
他怎么会没有感情,世人都说段仕琛就是一个冷面的人,可其实没有人知道他多么渴望亲情的存在。
这么多年没和老爷子见面,却是在一见面的时候就得到了他要去世的消息。
那就等死吗!
蓝季风轻轻地反问,谁又愿意去等死?
若不是到了灯芯衰竭的时候,谁又愿意放弃。
他理解段仕琛此刻的心情,他当了医生这么多年,遇见过无数这样的例子,什么样失控的病人家属都看见过。
“华佗在世,无能为力!”
他说的很清楚,老爷子已经病入膏肓,即便华佗在世,也无能为力。
段仕琛静静地坐了一会,低垂的眼眸动了下,然后起身离开。
蓝季风没有去追他,知道现在他需要时间冷静。
沿着蓝季风办公室旁边的楼梯道,段仕琛迎着阳台吹来的冷风走了上去。
蓝季风一直说要把上面的平台打造成玻璃洋房,可到现在也没有付诸行动,所以此刻的顶楼还是个露天的,冬季的低气温在这里更是清晰可见。
四面八方的冷风毫无章法的落在段仕琛的脸上。
他只穿一件黑色的商务套装,羊绒大衣丢在了蓝季风的办公室里。
头发很快就被吹乱来,遮住了深邃的双眸,一下子也是挡住了前面的视线。
他亲眼看见他在面前摔倒,看见他吐出一大口鲜血,现在又要看着他生命一点点的流逝。
就好像亲眼看见他在母亲的墓碑前一样,是那么震撼。
即便他已经听了看管的人说起,他每逢周五就会去给母亲献花,然后什么都不说,就那样的在那里静静地坐一会。
那一天周五的午后,他独自取车前往,站在远处,瞧见了他缓缓地拄着拐杖,手里捧着一大束菊花走过去。
他站在不远的位置,瞧着他的样子,虚弱的身子坐在墓碑前。
司机生怕他冻着,大衣,羽绒服都套在他的身上。
他以为他是顽固的,甚至于不会去承认自己的错误,竟是没有想到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在忏悔。
和看管的人所说的一样,他静静地坐着半个小时,一句话没有说就离开来。
他看着他朝着那人走去,在那里叮嘱他离开之后就要把花收起来。
那一刻,他隔着薄雾看着母亲。
她依然是笑着的,没有任何的烦恼。
那才是母亲原有的样子,不带任何的悲伤。
在他离开之后,他走了过去,看管的人因为还没有到时间并未收走那束花。
他低头给母亲鞠躬,却是瞥见了那花束里的纸条,他伸手拿过。
是他的字迹,清晰隽永,每一个字都像是划过的刀尖落下的。
——很快就要来向你赔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