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疯了吧。”那人不可思议的看着刘锦,“从京城,跑去江南,就为了买一方砚台 ?”
刘锦一笑,“对啊,有什么问题吗?”
“你怕不是脑子有病。”那人低语骂道。
刘锦笑容一收,“不是刘某脑子有病,而是兄台脑子有病!”
“你说那方砚台,江南卖五两银子,可京城距离江南有两千四百里路,骑马都要十几日,牛车一来一回就得二十多日,还要雇活计押送,劳马费,一路吃穿住行,各个关卡递的小费。”
“哦,还不加掌柜东家前往江南寻合作商,挑货选货花费的时间精力银子,还有铺面租金,伙计瞻前马后的迎送,收你十五两都是便宜了,毕竟你要是去江南买,三个十五两都未必能到江南地界。”
那人听的一愣一愣,面皮逐渐涨红,原本因被骂而生的恼怒也熄了一半,他从不知,中间竟那么多周折。
蓝袍男子冷哼,“可他们押货,都是一车一车拉,每一件翻上两倍,不就是一本万利。”
蓝袍男子看向先前那人,投以和善笑容,那人却垂着头,不附和也不言语了。
刘锦冷笑,“夏日炎,冬日寒,那些伙计都要押货,风吹日晒,霜打雨淋,报酬谁出,商人殚精竭虑,要担货物积压风险,要投以半身家当,货销不善还要赔本,人也有一家老小要养,不赚银子凭白做善事,等着饿死不成。”
“人家是为了填饱肚子,又不是你爹你娘,凭何白白操劳,就如田地赋税,朝廷拨下土地,予百姓立命之本,百姓享受和平,上交赋税予家国,供养守护国家的将军将士,乃是理所应当。”
“商人投入家当,担着风险从江南运回京城,得些利润,亦是理所应当,不过都是为生活奔波的凡夫俗子,兄台大义,不若将你全部身家拿出来做慈善,你若是能做到分文利润不取,且支付所有运输产生的费用,我刘锦任你辱骂,绝无二话!”
堂中一时寂静无声,蓝袍男子被堵的面色涨红,半晌才反驳说,“我还要过活,凭何要拿出来做那赔本买卖。”
“那人家一家老小就不用活了吗,你这话委实可笑,责人以严,待己以宽,说的就是你这种人吧。”
“你…”蓝袍男子羞怒,“巧舌如簧,一堆歪理,士农工商乃是老祖宗留下来的规矩,你这是在质疑圣人。”
刘锦淡嗤,“圣人也是人,并非都是对的,既然错了,后人为何不能指出。”
“够了。”看了许久戏的怀王终于出了声,重重放下茶盏打断了这场辩论。
瓷器抨击案几的声音,让全场倏然一静,蓝袍男子垂下头,再不敢言语。
此时,有小厮匆匆进来,附在怀王耳边低语几句。
怀王面不改色挥手让小厮退下,起身冲那些学子道,“本王府中有些事要处理,宴会继续。”
众人齐齐起身,“恭送王爷。”
怀王阔步离开,又在门口处顿住了脚步,回头看向了刘锦,“若你蟾宫折桂,本王请你喝茶。”
刘锦立即拱手弯腰。
怀王府书房,温周立在门口正看着那满院叫不上名字,又被悉心打理,长势旺盛的杂草。
说是杂草,因为其五花八门,枝叶根茎都不尽相同,可却杂乱有序,都被栅栏围住,叶上没有丝毫被虫蚁啃咬过的痕迹,土地还微微泛湿,明显是不久前刚被水浇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