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铁的中年男人像看不懂事的小孩一样,默默看着菲利普发飙,等到菲利普吼完喘息的时候,他才打量了背上的少年一眼,眼底闪过复杂的神色,他扔了铁锤,摆摆手,“你们到这步,算你们命大,我来给你们看看吧。”
“你?你不是打铁的么?”菲利普不敢轻易把少年的命交给别人。
“我以前可是个大夫,后来因为一些事被协会驱逐了,虽然他们不让我干,我还不会偷偷干啊,很久没动了,正好练练手。”说着他从菲利普身上接过少年。
到了对方的家里,菲利普终于相信了对方的话,一屋子的穴位图,小隔间居然还有专门的实验室,旁边还有医疗室,医疗室里还有铁环,可以拦住挣扎的病人。
他放了心,坐在一旁的沙发上,看着对方熟练地剪开乱缠的绷带,小镊子夹出伤口的碎石,洒下一些粉末,少年抽痛地挣扎起来,却被铁环紧紧绑住。
打铁的大夫虽然性格粗狂,但对病人粗中有细,那铁环都有动物皮毛裹着,要不然就这一会,少年的胳膊就得磨出血。
少年疼得牙齿咯吱作响,大夫招呼菲利普过来帮忙,“你卷个东西塞他嘴里,快!”
周围都是玻璃试管,哪有别的东西,他往沙发上摸索几下,竟然摸出了一小片丝绸,他赶紧卷成桶装,塞进了少年流血的嘴里。
大夫这边也已经处理完了,黑糊糊的粉末洒在伤口上,少年的脸立刻就有了血色,就像灵芝妙药一般神奇。
大夫涂抹均匀,拿纱布裹上,一口咬断了纱布多余,用牙齿咬着打了个结,动作说不出的干净利落。
他不由感叹,“你的牙齿还真灵活,跟第三只手似的。”
“那当然了,我们当大夫的,就得充分开发各项器官的功能,我还有个同伴,他能用牙齿缝针。对了,还没问你叫什么,你可以叫我良叔……”
菲利普看少年灰白的脸色变得红润,疲惫感涌上来,他一屁股坐到沙发上,听着中年男人沉稳的声音,慢慢陷入了沉睡,最后一眼似乎看到一个人站在了他面前,手里还拿着刀子。
等到醒来,他已经躺在松软的床上,身上被包扎地严严实实,跟出图的木乃伊没什么区别。
门推开,良叔走了进来,看到他在撕扯绷带,脸色一黑,抓住他的手训道,“你是怎么回事,不要命啦?”
“我记得我脸上可没伤口。”说话的声音透过绷带,还能感觉到怒气。
良叔不好意思地舔舔牙齿,小声道,“我这不是很久没做了么,一时技痒。”
最后还是把不该包的地方给拆了,菲利普整个人都透了口气,“我带来的那个少年呢,他怎么样?”
“他啊,还没醒呢,在里屋。”良叔冲他呶呶下巴。
他刚进里屋,就看到床上躺着面色苍白的少年,金黄的头发就像凋零的郁金香黯淡无光,嘴角干裂出血。
他接过良叔递过来的水,不敢扶起他,只能一点点侧着倒。
对方一点不配合,不是流出来就是呛到,还有一次差点没弄湿伤口,吓得他不敢喂了。
“你含一口喂给他。”
看着对方虚弱的样子,菲利普怎么也喂不下去,就好像占人便宜似的,他看向在场的另一只活物,良叔吓得后退几步,看了一眼昏迷的少年,就好像看到恶鬼似的跌了一下,没命地逃了。
菲利普没办法,只能含着水附在少年唇上,撬开牙齿慢慢渡过水,小心地不压住他的伤口,也不让水从嘴角流出来。
少年许久没有喝到水,又大量失血,现在感觉到清凉的气息,意识还没回来,嘴巴就下意识吮吸起来。
一开始菲利普还没怎么在意,觉得对方病迷糊了,他又含了一口水渡过去,忽然舌头被人吸住,他努力想夺回来,对方也急了,上下牙齿狠狠咬下。
舌尖一阵剧痛,菲利普捂着嘴站起身,他的舌头都被咬破了,对方却津津有味地咂舌,对方还昏着,你训他他也不知道,只能自认倒霉,看着差不多也够了,他就不再喂了。
床上昏迷的人舔舔嘴边的血迹,忽然睁开了眼睛,眼神茫然还带点惊惧。
菲利普摸摸他的脑袋,安抚道,“没事了,我们逃出来了,你现在安全了。”
少年挣扎的动作停了,他看着这个认识没多久却共患难两次的人,青年温柔的眼睛很容易让人安心,自从父母死后,再没有人对他这样温柔,心里一阵委屈袭上来,他抽泣着拱到对方怀里,无声地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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