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云帆得意的说道:“我可是重庆殡仪馆的首批职工,一九五七年美专刚毕业就参加工作了。”
原来是殡仪馆的,我对着庄云帆微笑道:“那你的职业是烧尸工,还是整容师?还是什么?”
“刚参加工作的时候,我们可没有分的这么细,反正什么都做,什么苦活都干。”庄云帆好像找到了倾诉的对象,打开了话匣子,点燃了一根烟,开始慢慢说起来。
“烧尸工我也做过的,我平均每天烧48具遗体,烧尸体的时候,从焚化炉的观测窗看,烧半小时后是焦黑带皮,1小时后就剩扭曲的骨头;有些烧不到的部位,比如背后,我还要帮他翻一下。”
“大哥,你不怕吗?”纪年眉头一皱,表情有些不自然起来。
“怕,有什么好怕的,死人最不可怕,虽然不会跟你说谢谢,但乖乖听话,不会乱跑,不像活人不知何时会陷害你。”
“恩恩,大哥你说的有道理!”我点了点头,扶上头上一丝落发。
不过随即庄云帆尴尬一笑道:“其实也有啦,刚开始参加工作的时候,值班一个人睡在火葬场,以为看到鬼影,但走近看,都只是白布或树枝,只是后来干久了,倒也麻木了,不过我最怕还是看见烤肉,所以我从来不吃烤肉的。”
那倒也是,庄大哥看到烤肉的场景,会想起在火葬场烧自己同类的事情,的确是有阴影了。
随即庄云帆又继续说起当年的往事。
“当年我干了烧尸工有好几年了,已经厌倦了这个工作,到了一九六零年的时候,我就去了重钢(炼钢的,在重庆不少老一辈职工都是重庆的),然后你知道发生了什么!”
庄云帆说道这里,无奈笑了笑。
听他说起来,我们倒是有些兴趣了,倒是可以打发一些时间,我便问道:“发生什么了!”
庄云帆坐在石凳上,翘起二郎腿,无奈说道:“我这辈子,注定都是干这行的,这叫命中注定啊!”
“我六零年到了重钢,还没有干到一年,群众竟然建议把铸钢炉改成焚尸炉,说反正你们炼不出什么钢,现在文化大革命,经常都在死人,还不如改成焚尸炉算了。当时厂长也说过了,两种炉子的设计不一样,炼人和炼钢是两回事,结果厂长因为反对,被抓了,而我又回到了殡仪馆。”
“呵呵,这些群众还真是有意思,炼钢的炉子,也能烧尸。”
庄云帆越说越起劲,“当时三年自然灾害,饿死了好几万人,别说埋,就棺材也做不赢,只能裹一床草席朝殡仪馆送。那时候比较落后,不像现在,电钮一按,就自动传送、关闸、焚烧出骨灰。那时烧死人是力气活儿,抱着朝里送,有时电刀跳闸,火苗子提前冲起来,还薰你个大黑脸,再加死者亲属在外面哭哭啼啼,使你觉得自己是刽子手。”
庄云帆说道这里,甩了甩头,歇息了一会,又继续说道:“开始,我还把(尸体)吐出来的舌头送回嘴里,塞进一坨棉花让腮帮子鼓起来,后来就什么也顾不上了,你感觉那是一捆接一捆的柴火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