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出少年,今日趁着族中的长辈和好友都在,我想就此机会知会大家一声,我要认非攻当我李增元的干儿子。”
这话一出,下面坐着的前来拜寿的众人一下子炸开了锅一般,有人羡慕嫉妒这个叫非攻的男人走了大运,竟能攀上左相这颗枝繁叶茂的大树;有人对此真心表示祝贺,还说着“双喜临门”的吉利话;还有人对此不屑一顾,左相家公子这么多,这个干儿子也不能捞到什么好处,反而会受到排挤。
款款而来的燕绯邪将左相的话听了个十成十,她没有什么惊讶或是不屑的表情,只是看向站在左相身边的那个穿着黑色绸衣,银发铺散面无表情的男人,他的神情举止给人一种左相说的并不是他的错觉。
直到李氏族长敲了几下他的虎头拐杖,众人才渐渐的安静了下来,瘦骨嶙峋、满脸褶子的老族长咳了口痰,才粗哑着声音断断续续道:“这个……小伙子,你……什么意愿啊?”
燕绯邪一听笑了,感情这李家还是挺民主的嘛,知道问一下当事人的意见。
左相李增元依旧维持着脸上带笑的表情,他拂了拂自己下巴上的胡须,昂着头,并不将族长的问话放在眼里。原因不过是他对自己的决议很自信,虽然他事先并没有知会族长和非攻。
“不。”非攻依旧是表情淡淡,薄唇轻启,吐出一个字。
这个字放在左相那里等于是被人啪啪扇了几个耳光,从来没有被人违逆过的左相现在脸是一阵红一阵白。坐在他旁边的小儿子李牧隆站起来指着非攻大骂:“贱人,给脸不要脸,我爹看上你是给你面子,你哪来的胆子拒绝,信不信本公子现在就将你剁了喂狗!”
非攻轻飘飘的看了他一眼,似乎对他的谩骂完全听不懂,他对左相拱了下手,就从侧门离开了大殿,临走时看了看燕绯邪,眼中黑漆漆如同无底深渊,似乎没有人可以入他的眼。
为了缓解尴尬,李增元僵着笑脸拍了拍手,外面众多丫鬟小厮端着各色菜肴井然有序的走上前来,不出一会功夫,宴客面前的桌案上已经摆好了好几盘吃食。这些菜肴一看就是下了功夫的,荤素搭配,色泽鲜艳,风味独特,诱人的香气让人食指大动。
原本还气的大喘气的李牧隆看到丫鬟端上来的酱肘子,脸上气愤的表情瞬间褪去,两眼发光的盯着盘子,还顺手摸了把那娇俏动人的丫鬟的手。
左相已经在众人不注意的时候离开了,留下管家在花厅招呼着,管家一边走一边恭敬的说着“各位请慢用”,完了又高喊道“各位,吃好喝好,这是咱李阁老让小的给大家带的话。为了让阁老开怀、宾客尽兴,我们相爷将负责宫廷歌舞的南风馆馆主都请了来,就是为了大家心情愉悦,正所谓好戏要共享嘛。”
燕绯邪刚要离开的步子顿了顿,她随便找了个角落坐下,静静的饮着茶,等着这个管家说的好戏。
不得不说的是,左相家的奴仆办事效率极高,很快那些在花厅中央舞动的美人一搭水袖向着众人眨眨媚眼便一个个退了出去。顾倾玖并没有进来花厅,他只是对着几个抱着乐器的俊美公子指了指花厅里面,将安排好的曲目单子递给那个领头的男人便离开了。
这几个公子并不是南风馆里的小倌,而是皇宫的乐师。顾倾玖在经营南风馆的同时,也是宫廷歌舞的负责人。
乐师们将各自带着的乐器摆好,并在花厅中央跪坐下,他们面容俊美,身姿挺拔,面上恰当好处的温和笑意让人很舒服,很多女眷都看呆了。
“第一曲,”领头乐师温润的声音让众人如沐春风,以至于很多人没有听清楚他接下来那句话,“《十面埋伏》。”
乐师们心中也有些惊讶,毕竟是李阁老的八十岁寿诞,要奏也要奏些欢快的甚至是歌功颂德的曲子吧,但是他们很快想到李阁老的传奇事迹,杀人不眨眼的他或许就好这一口呢。
很快杀气满满、气势惊人、如同鬼哭狼嗷一般的加料不加价、全程高.潮版的《十面埋伏》在众人耳边如同惊雷一般响起,很多人受不了那股让心肝跟着震颤的“动人”曲子捂着耳朵或是急急忙忙丢下筷子跑了出去。
在凉亭里坐着的李启天捏紧了轮椅的扶手,伸手颤巍巍的指着花厅的方向,断断续续道:“孽子,谁家寿宴奏《十面埋伏》!不知道的还以为李府要被抄家了咳咳咳咳……这是要咒我早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