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先生将袁真儿带走了,她的心事,终究没跟蔺晗吐露。
蔺晗问棠威,“这位徐先生是什么人?”
棠威回道:“药材大亨,事业做的挺大。”
棠威口中的挺大,那肯定是相当了不得了,可是蔺晗关心的不是这个,她直接问,“你知道徐先生跟我同学是什么关系吗?”
棠威手拿着酒杯,笑,“我怎么知道,你没问你同学?”
蔺晗有些不信,回去的路上不住问他,棠威受不了她粘缠,举手投降,道:“好了好了,我告诉你,那位袁小姐是徐之淮的舞伴。”
舞伴……舞伴有两种,一种是平等关系的女朋友,一种是陪酒舞女,蔺晗深吸一口气,问个清楚,“你是说,我同学在做舞女?”
舞女是此时上海新兴的一个行业,比妓-女高档,可以不卖身,但是到了最后,又少有抵挡得住诱惑、或者威逼不卖身的。
棠威开车,眼睛看着车流,“嗯”了一声。在棠威的世界里,女学生、舞女、交际花都见得多了,不觉得一个良家当舞女有什么稀奇。
可蔺晗不一样,她一直以为袁真儿逃婚,是开始美好光明的新生活,在北平时收到的电报,明明充满了积极向上的情绪,为什么真实情况会是如此?
……
另一边,袁真儿跟着徐之淮去了另一个朋友家打牌。
屋里烟雾袅袅,桌上堆满了纸钞和大洋,徐之淮又输了一把,浑不在意,笑着起身,“休息一会儿,你们来。”
他走到外头客厅里,远远看见露台上袁真儿正跟柳悦聊天。
……
柳悦身姿婀娜,倚靠在露台的圆柱子上,一手放在腰上,一手夹着一根烟,优雅的吸了一口烟,吐出来,对袁真儿道:“妹子,你别太固执了,多难得才叫徐先生看上了,如今这般摆着架子,小心徐先生哪天耐心用尽,不理你。”
袁真儿也抽着烟,虽然拿烟的姿势还有些生涩,但依然有些柳悦妩媚的模样,她也吐了一口烟,没形成烟圈,散了。
她看着外头花园里的夜灯,又看看高空中被乌云遮蔽的明月,心里头一阵迷惘,不止何去何从。
耳边柳悦的声音还在叙说,“……是不是你以前同学过来,又叫你犹豫了?难不成你还想回北平,听你爹的给那个马总长做姨太太?”她的声音带着讥讽意味。
袁真儿用力摇头,“当然不是,我绝对不会回去的。”
柳悦侧头,看到那边徐之淮过来了,拍拍袁真儿的肩膀,道:“别犯傻,错过徐先生,你得懊悔一辈子。”说着跟已经走进的徐之淮笑着打招呼,“徐先生,怎么不玩继续玩了?”
徐之淮叹气,道:“今天手气不好?”不过他眼中带着笑意,显然不把这点输赢看眼里。
柳悦呵呵笑了,道:“您是大财主,输了是该的,只当赏大伙儿一口饭吃。”
徐之淮笑,“你柳小姐还需要人赏饭吃?这排队的人不知道排出几条街来。”
柳悦被逗乐了,又打情骂俏几句,才走开,留下空间给徐之淮和袁真儿。
徐之淮揽着袁真儿出门,赏了帮忙拿大衣和包包到大门口的听差三块钱,低头问袁真儿,“这么晚了,去我那将就一晚?”他的气息扑在袁真儿的头顶,袁真儿脑子轰隆隆的响着,沉默了很久,也没有反对,徐之淮笑了,吩咐司机回徐宅。
袁真儿靠在徐之淮怀中,看着窗外。
有多少人像蔺晗那样幸运,嫁给一个年龄相当的富贵公子,她根本不会明白自己的处境。
……
蔺晗第二日找过袁真儿,但是袁真儿家门紧紧关闭着,之后袁真儿曾致电给她,说是有东西要给她,让听差的送上门来。
蔺晗收到东西,打开一看,赫然是三份钱。
她的,方雯的,还有许怜娇的。此外,就是盒子底层的一份致谢信。
她心里觉得很难受,明白了袁真儿此举隐晦的含义,她在通过还钱这事,暗示双方关系已经理清,大家退守该有的线上,不要干涉也不要多问她的事。
蔺晗带着这份钱,跟棠威结束了蜜月回到北平。
他们开始过上平静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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