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留下一个人陪着剩下的那一批,防止他们担心恐慌。陶然和盛昱龙就留了下来,有几个村民不想走,山上有他们的牛羊……有些村民当初是赶着牛羊上的山。
陶然和盛昱龙就去做他们的工作,四个人做通了三个,有一个老孙头就是不肯走,说他指着这些羊活呢。
“要不你们把我的羊一块用船弄过去,不然我不走。”
“老孙头,你的命还没有你那几头羊值钱啊?”有人笑着说。
老孙头说:“这天都不下了,还能有什么危险,我带了吃的,守着一座山,还能饿死了?”
等到船回来接第二批村民的时候,那老孙头依旧不肯走。村支书都有些生气了,说:“你要不走,出了事可别怪别人。”
“我谁也不怪。”老孙头说。
最后那老孙头一个人留了下来,陶然坐在船头,看着那老孙头站在树林里朝他们看,身影佝偻。其实陶然本来有些不耐烦的,他觉得那老孙头太固执了,倔到不讲理,可是如今看他一个人站在树林里,又觉得很可怜。
可能别人没了家里的牛羊都没事,他或许真的要指着那几头羊才能活。
盛昱龙说:“没事,政府不会不管他的。”
陶然说:“那他一个人在山上过夜啊……”只是想一想,他也觉得怪恐怖孤独的。
“那怎么办,还能有人陪他一块在山上过?”
陶然看得出来,盛昱龙有点不高兴。盛昱龙不是特别耐心的人,平时说话也不大懂温言细语。
他们回到安置区,已经是快上午时间了。陶然第一次参加搜寻营救,回来就跟陶建国他们讲沿路的见闻。刘娟说:“能安全回来就好,刚听你二舅说,他们去的一个地方,有人困在屋顶上了,他们去救的时候,那屋子突然塌了,差点砸死人,我听到的时候真是吓坏了。”
“我们那还行,都很安全。这是什么味?”他刚进来的时候就闻见了。
“消毒液,”刘娟说,“上午有人背着喷雾器到处打消毒液呢。”
陶然不喜欢那味道,就又出来了,出来就看见盛昱龙他们歇了一会就准备去下一个村子。陶然又要跟着,盛昱龙说:“你听话,这次就别去了。”
陶然说:“我想去。”
“这次不是去救人。”盛昱龙说。
“那你们去干嘛?”
“我们去坝上。”盛昱龙说,“你别问了,不让你去有不让你去的原因。”
陶然见他还拎着个塑料袋,里头装着方便面和矿泉水。盛昱龙跟他说:“去的时候顺路拐一下,我把这些东西给那老头,你就不用担心他了。”
他说着便跳上了船,坐在船头朝他挥挥手。
盛昱龙这一去,就傍晚才回来,手里还拿了套迷彩服,说是当兵的给的,让他们换。陶然以为他会直接回仓库,没想到那些从船上下来的人都去了厂子的男厕,还有人提了好多水给他们送去,更夸张的是居然有人扛着喷雾器也跟进去了。他想去看看他们要干什么,余和平拉住他说:“他们冲澡呢。”
“能冲澡了?”陶然早就想洗个澡了,他极爱干净,几天不洗澡浑身难受。
“不能。他们是特殊情况。”余和平说着就趴到他耳边说了一句话,陶然吃惊的不行,半天没说话。
怪不得盛昱龙不让他去。他是不敢碰。
陶然其实能想到坝上的伤亡,在这里多少会听乡亲们说一些,光听他就觉得惨烈。盛昱龙回来的时候穿了一身迷彩服,他人生的高大挺直,穿迷彩服的时候特别像正儿八经的兵,很英武。陶建国看见说:“我看见你,就想起咱们当年当兵的时候了。”
盛昱龙情绪不大高,晚饭都没吃,说累了,天刚黑就躺下来了,这一晚没有抱着陶然睡。
第二天早晨,盛昱龙是被外头的欢呼声惊醒的。他睁开眼就发现今天好像比往常要亮一些。不一会就看到陶然兴冲冲地跑进来:“你醒了,快出去看看,晴天啦!”
盛昱龙立马爬了起来,跟着到外头一看,只看到满天的朝霞,灿烂的仿佛锦缎一般,太阳红通通的只露出一点点,但这久违的晴天,足以让所有人欢呼雀跃,还有人鼓掌。盛昱龙看着那漫天霞光,嘴角也咧开了。陶然看见他笑了,心里更高兴了。他很少看到盛昱龙像昨天那么消沉,除了不习惯,更多的是心疼。
他都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要如何安慰盛昱龙。盛昱龙这个人,在他眼里越来越具体,丰满,有血有肉,以前他只觉得盛昱龙是他六叔,后来觉得盛昱龙是个男人,到如今,觉得盛昱龙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
而正是这样的平凡普通,让他心里涌出无限爱怜。
爱一个男人,可能一开始只是觉得对方很强大,能给你保护,能让你依靠,但真正陷入爱情里的人才知道,你爱上一个人,其实更多的是怜爱他,想保护他,照顾他,心疼他,把自己一切最好的都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