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走的时候,请帮我拉上门。”
“非礼!”曲筱绡才不是善类,慌乱之下,大声尖叫。护士病人们的眼光纷纷往这边看。
只见赵医生面不改色,冲护士们打个招呼,却反电梯而行之,拉曲筱绡走进楼梯间,直接、干脆、粗暴地吻上去。但是,赵医生很快失去主动。这也在意料之中。
什么都不用多说,尽在一吻中。
安迪只见曲筱绡大声拍开她的门,然后看着曲筱绡冲进卧室扛起枕头,嗖一下闪电般地消失,当然,伴着闪电的有雷声,虽然这雷声有点儿highC。直到关雎尔来电汇报进展,安迪才知是怎么回事。可是关雎尔也交给安迪一个任务,请安迪问曲筱绡拿到应母想找的人的电话。安迪看看2203紧闭的门,对关雎尔道:“有点难。”“拜托,拜托,安迪,这边有人快哭死了,总得稍微满足她点儿。我不是小曲,硬不起来。”安迪无奈,只能拿起一把小榔头,摸到2203门口,不徐不疾地,有节奏地敲,“笃——笃笃,笃——笃笃……”很快,曲筱绡便披头散发探出一个头来。“干吗?……”“抓紧时间,小应妈妈在你手机上留下的号儿。”曲筱绡立马消失,但很快回来,索性将手机拍在安迪手上,将门迅速摔上。
安迪摸摸差点儿被门撞上的鼻子转回身,见樊胜美被吵得探出脑袋,便举着小榔头不怀好意地道:“敲门,也需要懂点儿心理学。”“不赖你家了?”“赵医生回来了。”“哈,我们太平了。你太坏了。”安迪笑得很鬼,“对了,我买了明晚的票,但决定给包子个惊喜。你别跟包子说哦。”“包总很危险。安迪,你也请别跟任何人提起我今晚的事。我刚才对王柏川说,我打个车回家了,不妨碍他公事,我这儿不碍事。”“不高兴跟他说呗。”樊胜美摇头,“不是不高兴。只是……忽然冒出一种很无话可说的情绪,其实生活就是这样,我早知道,但从今开始不抱幻想,也好。”安迪听得云里雾里的。“需要提供耳朵吗?”樊胜美笑着摇头,“不用,没底气说出来。”安迪笑道:“过了这村就没那店了。我回屋。”“嗳,安迪,以后你们有客人,请多介绍给我们酒店。”“一句话。”
关雎尔最终还是请谢滨单独回家,她又留宿在邱莹莹的病房。一直等到安迪来电告知电话号码,她才止住邱莹莹的哭泣。关雎尔不敢冒失,由她拨通应母原本打算呼救的那个电话。她拿出纸笔,一边写,一边有条不紊地将现状告诉接电话的人,最后又总结123点要点让对方记住,才报上大号,“我叫邱莹莹,应勤知道。再见。”
邱莹莹眼睛几乎眨都不眨地看着关雎尔,到最后也是长舒一口气。“应爸爸肯定有办法,他们男人。”“对。这事你可以丢开手了。应勤那儿呢,你该醒醒……”“我知道,我断绝妄想。我再想他,也只能心里想想了。该做的我都做了,我对得起他对我的好了。”关雎尔本来是点头同意,听到后来脖子一僵,脑袋里斗争之下,才违心地又点了点头。“是啊,我们做事问心无愧,即使有失去,有吃亏,但心安。”“关,你最好。”关雎尔抱抱邱莹莹,此刻,她发现年龄不是问题,她成熟了。
周五的清晨,天未全亮,走廊更是依然灯光昏暗,开门声却次第响起。等安迪开门出来,见2202门口早已放了一只行李包。安迪走去一看,正好见到樊胜美抱着几件衣服走出来。
“周末出去玩?”“嘿嘿,你看这些能是我的衣服吗?天有点返暖,给小邱带几件颜色衣服过去,穿漂亮点儿,心情也能好点儿。”“真周到。”“朋友嘛,能帮的只有这些力所能及的忙了。今晚我去陪小邱。”“我去陪包子。有没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唉,都不想提到他们,一提到他们,头滋滋地痛。”“我挺无聊地提醒你,该想的,都得想在前头,不要做鸵鸟。电梯来了,拜。”看着安迪进电梯,樊胜美不禁放下衣服,呆呆地站了会儿,叹声气,继续紧张地忙碌。走廊安静得只有她一个人拖鞋的声音,静得让人心里发慌。合起拉链,樊胜美忽然想到什么,摸摸脸蛋儿,一步三跳冲到洗手间的镜子前,让挑剔的眼光跟随手指在还没上妆的脸上游走。难得是一个人的早晨,没人等在外面抢厕所,她可以耐心地审视。可是,没几分钟她就颓了,逃出洗手间。正好,太阳出来了,关雎尔与邱莹莹两人的卧室一室亮堂,充满生机,仿佛灰尘都在空中跳舞。樊胜美继续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脸,眼光投射到她的小黑屋。眼前景象就像三十岁的她与邱、关两人的对比,注定,她将越来越黯淡。她又叹了一声气。
她的前途已经注定,最好的,也不过是不到一百平米办公室的小公司的尖酸刻薄老板娘。若王柏川撞上狗屎运发达了,她就是著名的下堂妻,若王柏川一直温吞,她就是著名的黄脸婆。就这样。
医院的住院部也苏醒得很早,病人们还在睡梦中的时候,护士已经哐啷哐啷地推着小车,到各病房巡查。关雎尔在活动床上睡得浑身关节酸胀,肿着眼皮起来,唯一庆幸的是当晚邱莹莹没有事,不需要她半夜护理。想不到护士走后,谢滨拎着早餐敲门进来。邱莹莹一见就羡慕地道:“真好。从来就没人给我送过早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