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朱顶从盆子里抽出了手,可盆中的水却依旧蹦跳着,向地面恣情坠落。
他用手肘支起上身,以一个极为懒散和不雅的姿势,抬头看向周箜,眸中有怒火升腾。
“我这人吧,人不大,心眼儿更小,你侄子想踩着我露脸,让我很不高兴,但是多少能理解,年轻人嘛,谁不想吸吸眼球,但是他最错的地方,就是不改把矛头指向我朋友。
今天要不是徐.辉祖,你们有没有想过那个脸皮比纸都薄的胖子,该如何自处?还有你那个狗屁族兄,真是能舔你们爷俩的臭脚啊,他也配为人师表?”
“哗楞”“哗”的两声,周箜终于把握不住手中重似千钧的轻轻水盆,将一盆犹自清澈的水,尽数扣在了自己的头上。
朱顶遗憾的撇了撇嘴角,这活本来是他说完下一句话之后,准备自己亲自来做的,现在好,又叫人抢了先机,早知道洗什么手啊,洗脚多好。
“怎么我准备欺负人的时候,总是有人抢了先?这样我很不痛快,所以你要给我一个满意的答案。”
满脸水淋淋的周箜纳头便拜:“求小公子饶我那侄儿一条性命,卑职保证他再也不敢了,我周家三代单传,就他一个独苗,可万万不敢绝后啊!”
朱顶的脸上一阵抽抽,心说你这不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吗?还是欺负我年纪小没文化?三代单传?那你是个什么东西?
可是不等朱顶发作,周箜又眼泪汪汪的抬起头,提供了一个喜闻乐道的关于隔壁亲叔叔的八卦。
“卑职的兄长,乃是,乃是天阉,卑职那侄子其实是卑职的亲生骨肉,而卑职近些年于床笫只是也越来越力不从心了,还请小公子开恩,给我周家留个后吧。”
朱顶嘴巴微张,这个梗是不错啊,这个貌似叫做“拔灰”或者“私通”,好像还是不小的罪名,周箜这是在用自己的前程,来换什么周大公子的性命。
他回想了半晌,好像自己太善良了,自己根本就没想过要杀那个蠢货的啊。
“我不管你是私通还是拔灰,看在你这么大个官,还哭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份上,让你家那个蠢货老老实实的在后宅里,当一辈子种猪吧。”
听到朱顶的判决,周箜心中暗叹可惜,但是紧接着又安抚自己,能把命保住就已经是天大的幸事;但是他高兴的太早了,朱顶的下一句,直接就把他打落了深渊。
“既然周大人那话儿不中用了,也就别留着了,切吧切吧,好好的跟着咱家伺候皇上吧。”
朱顶几乎是咬着牙说出的这句话,心里暗暗发狠,这个小鞋,他迟早要变本加厉的还给十三那个死太监!
敢让小爷顶着个皇帝身边得宠小太监兼密碟的名头,小爷就让你连太监都当不成!
想起了十三太监,他随即就又想起了一件事情,那句“露马脚”到底是什么意思?怎么会惹得那样强烈的反响?
他刚准备开口盘问面如死灰、瘫软在地的周箜,却不期然有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然后便见一个狱卒跑进来通报道:“启禀二位大人,鹿鸣书院院正孙美和,要强闯千户所探监,如何处置,还请二位大人定夺。”
朱顶只能暂且放下心中的疑惑,无奈的吩咐道:“拉帘子,换衣服,换牢房。”
当孙老夫子踏着不再从容的脚步,在满是霉湿臭味的阴森牢房门廊里穿行的时候,朱顶已经脱去那套真丝睡衣,换上一身满是血渍的脏破囚服,缩在最深处一间大牢的乱草堆里,看着不远处的一团老鼠粪便,恶心的瑟瑟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