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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老头本就惶急,正是一脚高抬的时候,又伸手去拦他追赶的人,一下没把握好平衡,狠狠的摔在了孙夫子的脚边。
孙夫子听到身后噗通一声,一回头,看见方老头儿摔倒在地,正双手撑地的要往起爬,就要下意识的伸手去扶。
可就在他手刚刚伸出去,腰还没弯下的时候,就听见在高台的另一端传来一阵大笑。
“哈哈哈,怎么本府一来,两位夫子就……
你们这是……”
方老头的和孙美和木木张张的循声望去,就见明州知府段洪不早不晚的,在这个时候出现在了台子的另一端上,一时间大脑都有些空白,转而就觉得心里有一千万头草泥马在汹涌的奔腾。
这下是裤子后面粘了块黄泥,不是屎也是屎了!这根本解释不清!
方老头儿这回算是把老脸丢光了,在场的不止段知府一个人,还有他的随从,还有一些零散的学子,这事儿要传遍明州城,恐怕要比鸽子飞都快。
书院的老教谕给院正下跪求情,多好的一个笑话啊!百年难遇啊!
段知府早就知道了朱顶闹出的那码子事情,虽然心里同样不耻于朱顶的行径,但是看着白发苍苍的方老头儿为孙子操心操到了这个份上,就是心下一软,委婉的替朱顶说了句话:
“韩愈曾言,师者乃是传道、授业、解惑,那朱顶毕竟年纪还小,还不懂得人情世故,更何况也没酿成实质上的恶果,本府倒是觉得,这个时候把他逐出书院,倒是不符合师者的准则。
万一他以后真的犯到了王法,别人可是会说书院没教好,甚至因为被书院开格才如何如何啊。
不如先留他一段时间看看?”
知府大人发话了,方老头儿“跪”了,孙夫子不坚持了,朱顶还得接着上学。
射、御演练和诗、对大比,方老头儿都是红着脸,恍惚着精神生生的挺过来的。
方老头儿心里苦啊!
回家的一路上,都觉得别人在对他指指点点,笑话他一大把年纪还恬不知耻,那叫一个哀伤绝望,那叫一个不想活了。
然而,当他回到家准备倒头就睡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宝贝孙子跪在院子里,不怎么光亮的灯光照射下,那右脸比左脸高出了不老少。
这下也顾不上伤心了,急忙拉扯孙子进了正屋,问长问短、找药上药一顿忙活,倒是把丢人的事儿忘去了脑后。
“宝儿啊,脸还疼吗?这个死胖子,咋就把你打成这样啊!我这个做爷爷的都舍不得打啊!
乖孙啊,快别跪着了,快起来,起来啊,爷爷不怪你,等明天我就找胖子说理去!
多大的仇啊!平时里称兄道弟的,怎么就能下得去手啊!”
朱顶眼睛里擎着热泪,固执的跪在地上不肯起身,他是真的被这个老人感动了。
“爷爷,孙儿不孝,孙儿让爷爷受辱了。
不怪胖子,这一巴掌是替爷爷打的,打的还是轻了,爷爷你再打我一顿吧,你都……你都……”
方老头儿面露尴尬,索性不再拉扯朱顶,随手胡乱的抹了一把脸上的眼泪,讪讪的说道:
“孙儿啊,你听爷爷说,他孙美和还当不起爷爷一跪,我就是倒霉催的摔了一跤,让知府给……”
方老头儿把事情的始末说清楚之后,朱顶非但没有觉得好笑,心里却更加感激起眼前的老人了,他知道自己的这个爷爷虽然平时里看着猥琐,但实际上极为看重脸面,今天却能让他低声下气的为自己求情,甚至如果孙夫子直言下跪就放过朱顶,他相信老人会毫不犹豫的照做。
有这样一个爷爷,是自己的莫大福气。
“爷爷,您就是我的亲爷爷,等孙儿长大了,一定好好孝顺您。”这话朱顶到底没说出口,这也不是前世的国产肥皂剧。
朱顶只是在地上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心里打定主意,以后再也不能让老人为自己操心。
方老头儿又是一阵手忙脚乱的拉扯,终究没能阻止,却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看着额上和脸上都带红肿的朱顶,竟然破涕而笑起来。
可就在画风马上要向温馨一面发展的时候,却又有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在院子里响起,随后正屋的门就被大力推开。
“老爷,小少爷,不好了,大事不好了!那个姑娘,那个姑娘,那个,那个,郭家的小姐,悬梁自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