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行止之间还有几分僵硬。上头几个妃子都是人精,一眼扫去便知底细,自是看不上眼。
接连看了几个平平无奇的,上头都有些倦倦了,待江念柔上殿,见多识广的嫔妃们也都不由的眼前一亮——这姑娘好生美貌。
沈贵妃见她行礼如仪,便赐了座,稍缓声调问道:“你叫念柔?”她名册上有江念柔的资料却依旧开口问了一句。
江念柔垂首,露出一段柔软白皙的脖颈,白莲一般的不胜娇羞:“回娘娘,是的。家父常言,‘女子需柔顺知理’,故而给小女取名念柔。”
她声调不疾不徐,似玉珠滚地,柔润悦耳,倒是叫人平添几分好感。
卢靖妃闻言不由一笑,一手支颚,一手端杯,抬目望着江念柔:“你家里倒是知礼。”又问,“可读了什么书?”
江念柔弯了弯唇角,明眸皓齿,顾盼生辉。只听她细声道:“女子无才便是德,小女不过是略识得几个字,在家念了女四书。”
若是不识字,卢靖妃也是看不上眼的,若是读书太多,她又怕对方心思太杂太重。这会儿,听了这话,卢靖妃自是对江念柔越发满意起来。
沈贵妃只看了一眼就知道卢靖妃的心思,微一沉吟便有了底,侧首吩咐了几句便叫人把江念柔带下去了。
有江念柔这般出众的对比着,下头的几个就越发不起眼起来,问了几句便叫下去了。只是,等到李清漪踏步入殿,众人都神为之清。
只见些许微光自殿旁雕着梅花和仙鹤的窗棂折入殿中,满殿浮尘如花开,灿然生光。李清漪缓步而来,裙裾不动,神态自若,白玉一般的颊边映着光,尤其显得眉目如画,满殿生辉。
沈贵妃眼尖,见她面上犹带脂粉,面色苍白,双颊却是晕红,几句话的功夫便略带了喘气声,好似病弱西施一般,不由开口问了一句:“看你面色不好,可是病了?”
李清漪忙低了头,作出惶恐模样,颤颤的应道:“劳娘娘关心,夜里风凉,是有些着凉了。”
沈贵妃“唔”了一声,微微蹙眉,正要把人叫下去——杜康妃已是个病人,若再给裕王选个病王妃总是不好。只是,未等她开口,忽然听得边上的卢靖妃开口问道,
“你家中是做什么营生的?”
李清漪似是被吓住了,手脚有些僵硬,过了一会儿方才低声道:“家父锦衣卫百户。”
卢靖妃抬了眉梢,细细的打量了一下人,倒也没多语。等沈贵妃叫人下去了,卢靖妃这才徐徐开口:“这姑娘倒是不错,”她抿唇一笑,“长得秀气,性子温和,家境也不错。”
沈贵妃不应声,只等着她下文。
卢靖妃手腕上的玉镯子轻轻一转,仿佛是碧波荡漾,盈盈一抹碧色,她接着道:“依我之见,康妃必是要喜欢的。”
卢靖妃想给裕王选这么一个王妃,当然不是什么好心。沈贵妃也知道她的小心思:这么一个美貌的草包,自然是撑不起王妃的位置。偏偏李清漪其余方面全都不错且又美貌出众,粗粗一看也还看得过去,到显得卢靖妃一派好心。
沈贵妃并不想和她闹翻,敷衍了一句:“再看看吧。”
卢靖妃却不高兴了,撇撇红润的嘴,用帕子按了按眼角,故作委屈的道:“我就知道,娘娘是嫌弃我见识短,瞧不上我的话。”
宁安公主目中一冷,正要开口,忽而听到沈贵妃点了点头,沉声道:“罢了,那李家姑娘不错,定给裕王也好。”
卢靖妃顿时收了愁色,仰起头,那天真的模样好似全然为裕王和康妃欢喜道:“还是娘娘疼我!”略一顿,又试探道,“那江家姑娘......”
“都依你便是了。”沈贵妃扫她一眼,语调依旧温和,可眼中已是带了些许寒色。
卢靖妃得偿所愿,这会儿却是高兴太过,竟也没注意到沈贵妃眼中的冷色,连声道:“我替四郎谢娘娘恩典。”
因一下子就定了两位王妃,余下的不过是走个过场,很快就都叫下去了。临出殿的时候,宁安公主扶着沈贵妃的手,咬牙抱怨了一句:“她也太嚣张了!”
沈贵妃上了步辇,微微阖眼,因左右皆是自己的人,倒也不怕传出什么话来,过了一会儿她便冷笑应道:“这一次,先由着她吧。她到底是景王生母,这选妃之事本就棘手,她若不高兴转头和你父皇告状,反倒要叫你父皇疑心我。倒不如先随了她的心思,日后若有什么也只叫她一个担着就是。”
皇帝素来疑心重,对待儿子上面尤其是容易多思多想。她若是管得多了,说不得还要叫皇帝疑心自己想要结交皇子——皇帝尚在,宫妃就想要结交毫无血缘关系的皇子,这是怀的什么心?反倒不如做出一副毫无私心,全心全意靠皇帝的样子。
只不过,卢靖妃素来只有小聪明没有眼色,看中的那个江家姑娘也不是什么好角色,日后可有的热闹了。
江念柔野心勃勃,想要多方交好以谋以后可她到底年纪尚小,处事尚有些青涩稚嫩之处,自是瞒不过久经世事的沈贵妃的一双老眼。但沈贵妃却不想提醒卢靖妃——反正人是她自己挑的,自然要她自己生受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