稳重,至于剩下的两人,暂时还未多发现什么。
“王爷此番过去,是做什么?”她心中隐隐有几分担心,赵怀琰却只将她揽得更紧了些:“不是大事,我还要等处理好京中这些事才走,不必担心。”
林锦婳见他不说,总觉得还是跟上次去剿匪一般危险的事,上次深受重伤逃过一劫,那么这一次呢?
“上辈子我也活到了最后,这辈子也不会变的。”赵怀琰看出她的担心,心早已软了。
“嗯。”林锦婳除了应下一声,也不知还能做什么了。
两人就这样站着,直到天色渐黑,赵怀琰才终于离开。
林锦婳看着他的背影离去,心中第一次有了不舍。
墨风远远看着,等她终于回身走来,才迎了上去笑道:“小姐,慧觉已经入宫了,您让分发的药水也已经安排好了,京城除了宫里染上疫病的那几位宫妃死了,城中暂时还无人伤亡。”
林锦婳颔首,前世也是如此,染上疫病的人中,除了皇后安然无恙,其他的人死了大半,包括宫里的宠妃,宫外的几位皇子。这辈子倒还,这几个皇子还活着。
“继续盯着就好。”她走了一段,想起方才赵怀琰的话,顿了顿,才看着她道:“墨花和墨月在哪儿?”
“在院子里候着。”
“很好,叫她们来见我。”既然赵怀琰说能用,那她便放心大胆的用吧,如今她手上太缺能用的人和银子了。银子之事尚可寻那位张小姐,剩下的便是人。
墨风见她是有心重用,心里总算松了口气。
夜色沉沉如水,所有的算计和阴谋都被夜色隐藏住,没人能窥探见。只在子夜时分,两个黑衣女子快速的从林锦婳院子里闪出,朝景王府而去。
第二天一早,便传出景王府被人纵火烧了一半的事,百姓们更加笃定景王赵阚就是天降煞星,甚至还有不少人去皇宫前跪着请愿了,加之疫病肆掠,一时闹得沸沸扬扬,赵阚当日便被皇帝责令立即去普济寺清修,未提何时回城之事。
林锦婳听到墨花墨月传来的消息时,一颗心才算稍稍安了下来。
她坐在暖榻边绣好手里的锦帕,满意的看了一眼,才道:“他在普济寺待不了多久,墨花去山上盯着动静,墨月在京城探探风声,看看到底哪些官员是景王一党。”
墨花墨月二人对视一眼,利落的行完礼便闪身离开了。
墨风这才端了羹汤过来,手上还带着一封邀请函:“小姐,是王小姐送来的,说罗老夫人有意见见您。”
林锦婳想起之前给罗老夫人开的药,点点头:“罗老夫人日后还有大用处,暂且先不急着见。对了,哥哥昨儿可曾将治疗疫病的药送去了?”
“您放心,早就送去了,罗尚书怕是都吃下了。”墨风应道。
“那就好。现在正值徐家入京的档口,等徐家帮忙把药送入京城后,你小心盯着些,然后再以慧觉的名义将剩下的药慢慢散发出去。”林锦婳想起京城之前那些高价囤药,然后妄图天价卖出的奸商和权贵,嘴角淡淡勾起,等到他们损失了一大笔的时候,要怪也不会怪徐家了。
墨风眸光微闪,只觉得得罪谁也不能得罪林锦婳,她的心仿佛是个筛子般,全是心眼。
“奴婢这就去办。”墨风浅笑,却不后悔跟着她,有心眼总比缺心眼好。
接下来几日京城都安宁了许多,赵阚一走,徐家的药刚好便到了,很快控制住了京城的疫病,以慧觉名义散发出来的药顿时遍布各大小药铺,那些高价囤药妄图发一笔财的人家,尤其是曾学海的曾家,一夜之间亏损了近万两银子,肉疼的大骂,不过这些却也仿佛正好应了赵阚就是煞星的话一般,百姓们也越发相信慧觉是真正的大师了。
不过此时的慧觉,却还住在宫中太医们暂住的边房里,说是住着,其实成日被人看着,根本走不出房间,也一直没有见到太后,直到定南侯夫人入宫,他才想方设法见到定南侯夫人,让她去见林锦婳了。
侯夫人来林家时,都已经到了一月末,京城里的疫病也已经控制住了。
侯夫人坐在花厅主座,看了看这不大却收拾别致的房间,眼里皆是满意,只笑道:“我是昨儿入宫给皇后娘娘请安的,见了慧觉大师,大师才让我来看看你,说你好福气,我也跟着沾沾你的福气,保佑我肚子里的孩子。”她低头摸着还未显怀的肚子,已经是满面喜色。
林锦婳闻言,已经知道慧觉在宫里怕是遇上了点什么事儿,看着侯夫人一脸沉醉,只笑问道:“听闻慧觉大师是被接入宫的,太后喜欢佛法,大师这样神通广大的人现在也是太后跟前的红人了吧。”
侯夫人没察觉她是要故意打探什么,只随口道:“哪里算什么红人,太后还是没露面,将他安置在了厢房,也不知何时召见呢。不过他入宫后,宫里的疫病好似都安分了不少,这位慧觉大师可真是菩萨转世。”
林锦婳眨眨眼,顺着她的话附和了几句。不过宫里疫病平息,一是皇后要除的人已经除去,二是看到太后已经准备要插手所以安分了吧。
侯夫人又说了会儿后才提及几日后的诗画会,看着她笑眯眯道:“到时候你可别迟了,我特意邀了你去的,京城好些夫人们肚子没动静,你也帮着瞧瞧。”她说的亲昵,林锦婳自然点头。
又寒暄了会儿,到了临近午膳时间,这会儿定南侯通常要回府的,她也不多留,急急就走了。
等送走了侯夫人后,一旁一直伺候着的杨妈妈才担心问道:“小姐,慧觉大师那儿会不会出事?”
“他那儿暂且不急,太后既然招了他入宫,必然会见的。”林锦婳倒不担心慧觉出事,他如今名声立稳了,又擅长装得道高僧,唬住太后不是问题。她想起手下几个铺子的事,问道:“朱无才的事办得如何了?”
“他没日没夜的都扑在铺子里呢,听说月初就能交上一笔银子来。只不过听人说那些个铺子老夫人和大夫人前些年也是插了手的,这么些年的银子大部分都是落到她们口袋去了,朱无才想要这么快解决,怕也不现实,更何况如今大夫人因为大小姐一事,正跟她娘家人密谋着什么呢。”杨妈妈想起这事儿也是忧心忡忡,大夫人手段厉害,又掌握这些铺子这么多年,朱无才一个不慎,还担心有生命危险。
林锦婳知道她心中忧虑,只道:“既如此,你这几日便不必跟着我了,帮着朱无才先管着铺子,顺带去看看那位张小姐,有任何情况及时来回我。”
“是。”杨妈妈闻言,欣喜不已,也感激她能体谅自己,越发觉得自己当初跟了她没错了。
林锦婳这厢刚吩咐完,便见这几日上任后一直在外奔波的林锦澄回来了。
林锦澄身子好了不少,来时面上全是喜色,一见到她也不及坐下便直接到:“舅舅一家已经到了渡口了。”
林锦婳听到消息,也是十分意外:“到了?”
“对,前些日子送来治疗疫病的药,有宁王和王御史帮忙说情,皇上便同意了他们回京来。”林锦澄欣喜道。
“那好,我们一道去接,舅舅回京,必然还住在以前徐府。”林锦婳放下手里的物什便要往外去,却被白兰拉住:“小姐总还得带件儿披风。”白兰一边说一边去瞟一旁的林锦澄,面色也越发红了些,这几日她也不知怎么了,总是做梦,会梦到公子……
林锦婳太高兴,倒没注意这些,拿了披风便急急跟着林锦澄出府去了。
马车跑得很快,不多会儿便到了徐府门口,还未下马车林锦婳就见到徐府门口已经很热闹了,王御史和王汝嫣也在。
舅舅徐泊山一身青色长衫,站在门口跟人说话,一身书生的儒雅风度。徐昭昭则笑眯眯的看着围过来说话的小姐夫人,时不时应答上一两句。
“徐家到底是徐家。”墨风在一旁浅笑道,当年的徐家说是京城前几的世家也不为过,代代出帝师那是何等的荣耀,如今皇帝允许他们回京,更表示日后的繁荣。所以只要当年跟徐家还有一丝半缕关系的,今日都迫不及待来恭贺了。
徐泊山站在门口朝众人拱手,也是感慨万分:“今日才回京城,不好招待各位,待过几日收拾好了,必当请各位来家中小坐。”
王御史等人也不是不明事理,跟着感慨几声,便也就准备告辞了。
林锦婳跟林锦澄下了马车,倒也不急着凑上去,便在一旁等着,看着人要走了,这才准备上前去说话,哪知还没开口,忽然听得一声怒骂。
“林锦澄,你这个忘恩负义的负心汉!你要害死我们小姐,我跟你拼了……”
尖锐的喊叫声钻入人耳朵,听得周围人纷纷皱起了眉头。
林锦婳朝那声音看过去,不正是郑如意身边的丫鬟么。
“哥哥,你先进府……”
林锦婳尚未说完,便见那丫鬟竟下了狠心,一刀子狠狠割在了自己手腕上,朝徐泊山跪了下来:“徐老爷,你是书香世家出身,如今怎么能纵容自己的侄儿如此始乱终弃,要害死我家小姐呢?我家小姐也是清清白白,林公子说要结亲便结亲,但不知被谁勾引,没几天就去郑府退了亲,枉费我家小姐一番痴情,如今却茶饭不思以泪洗面,已经消瘦的不成人形了。”
徐泊山诧异的看向一旁的林锦澄,他的侄儿是什么样的人,他还是清楚的,当即只道:“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不若你先随我进屋……”
“徐老爷,难道你还要包庇他不成?奴婢今儿来,也不为别的,若是林公子不给个答复,徐老爷还要纵容这等不仁不义之事,奴婢便死在这里罢了!”说罢,也不给林锦澄机会,手里的刀子直接就割在了脖子上,血溅当场。
所有人都倒抽一口凉气,林锦婳的拳头也死死握紧,今日郑家使出这么一招,除了逼哥哥娶郑如意,还要毁了徐家吧。
人群中果然出现了异样的声音:“徐泊山,你才回京城便纵容侄子犯下如此恶事,岂非没将皇上放在眼里!”
王御史也听出不对劲,只寒声道:“这件事与徐老爷何干,这丫鬟话未说清楚便自尽……”
“王御史,早知你跟徐泊山关系好,这次徐家回京也是你极力保荐,莫非你是因为徐泊山以前是你的旧友,所以故意如此?你如此包庇曾经差点害死皇上的乱臣贼子,我看你也没资格做这言官。”又有人开口,让王御史也语塞。
林锦婳暗暗记住这两人的样子,走到徐昭昭身边低声道:“先让人把尸体送回郑家去。”
“嗯。”徐昭昭连忙去吩咐人,奈何家丁还没把人抬起,郑如意不知从哪儿哭着跑了出来,一身素衣,面容很是憔悴。
她看到地上死了的丫鬟,当即便跑过来抱着她的尸体哭泣起来:“你怎么这么傻,是我被负心人抛弃,又与你何干呢。就算他不要我,我死了便也罢了……”说罢,抬手便去捡那地上的匕首。
林锦澄面色一沉,当即上前抓住她的手腕夺去她的匕首。他眼睁睁看着这丫鬟死了,怎么可能再眼睁睁看着郑如意冒险,只能道:“郑小姐,与你定下的婚事本就荒唐……”
“荒唐?”郑如意一脸被背叛了的凄凉:“原来白纸黑字写下的订婚书,在你眼里只算是荒唐一言,林锦澄,就算你不要我,也不必如此羞辱于我。左右我如今名声也被你毁了,死了也罢。”说完,死活要去抢林锦澄手里的匕首。
林锦澄自然不能给她,却看着她还在闹,满脸的泪水,曾经貌美如花的脸如今也消瘦的很,只得微微咬牙:“这件事我们从长再议。”
郑如意垂下的眸子里现出几分得意,却转瞬消失,只凄凉看着他:“还说什么从长计议,今日就一句话,林锦澄,你要不要我?”
旁的大家小姐和夫人们均是窃窃私语,一个闺阁小姐说出这等话,实在太不知廉耻了,而且林锦澄今儿要是不答应,她只怕真的只有一辈子做个老姑娘或者回去自尽了。
“哥哥……”林锦婳死死盯着郑如意,原以为赵阚离开,她也会暂时安分一段时间,没曾想竟是在密谋这件事,是她疏忽了。
郑如意一眼看到林锦婳,看她满面担忧,眼底竟是有几分挑衅,直接拔出头上的簪子就朝脖子刺去,尖锐的簪子刺破脖子上细嫩的肌肤,瞬间溢出鲜红的血来,林锦澄见状,哪里还有时间犹豫,若是今儿郑如意死在了这里,刚到京城的舅舅徐泊山也会要受牵连,当即便抓住她的手腕道:“郑小姐,我会娶你。”
“当真?”
“当真。”林锦澄微微咬牙,一眼瞥到跟在王御史身后过来的王汝嫣,看到她红了的眼睛,心口微微一窒,却不敢再看,只盯着郑如意:“我先派人送你回府。”
“我想要你送我回去。”郑如意一转脸便楚楚可怜看着他。泪珠挂在长长的睫毛上,红唇微微咬着,白嫩的皮肤上泛出些许红晕,的确是叫人怜惜的模样。
林锦澄淡淡看了一眼,只垂下眸子点点头。
林锦婳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想要上前去拉林锦澄的衣袖,郑如意却刚好站起,暗暗把林锦婳推开,才凄婉看着她道:“锦婳妹妹,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我先给你赔不是,但你能不能成全我们?”
徐泊山也走了过来,只看着林锦澄轻轻叹了气:“这件事……”
“这件事与舅舅无关,是侄儿任性了。”林锦澄看着徐泊山道。
“锦澄,你放心,只要你不负我,我一定会跟你一起好好孝敬舅舅的。”郑如意直接开始以林锦澄妻子的身份自居了。
旁的夫人小姐们虽不待见,但林家到底是林家,没人在明面上指责什么。
之前那两个冒出头指责的人也悄悄消不见了,王御史见状,也失只能上前告辞,离开时特意嘱咐了句:“泊山兄,有什么事,尽可来寻我。”
徐泊山感激的朝他拱手。
郑如意看到不远处红着眼睛直直盯着这里的王汝嫣,抬头委屈看着林锦澄柔声道:“锦澄,我有些头晕。”说罢,人便往林锦澄怀里跌去。
林锦澄下意识的将人接住,而后看她倚在自己怀里起不来,才皱眉对众人道:“我先送郑小姐回府。”
“我跟你一起去。”林锦婳当即道,却又听郑如意娇柔道:“不必劳烦锦婳妹妹了,有锦澄送即可,左右我为了锦澄已经豁出这么多,也不在乎外人再说什么闲话了,只要锦澄愿意陪着我,便是刀山火海,我也不怕。”
这样深情的话,尤其是在这样的美人嘴里吐露出来,没有人能不心动。
林锦澄微微皱眉,却只担心朝王汝嫣看去,王汝嫣却已经黯然离开了。
“锦澄,我们走吧。”郑如意见他一心看着王汝嫣的方向,微微攥紧拳头,抬起头柔声道,心里却早已得意,王汝嫣再美再乖巧又如何?如今林锦澄这个男人到底还是只拜倒在我的石榴裙下。
林锦澄浑身僵硬,不再接她的话。微微点头后,便扶着她上了一侧的马车。
等人走了,徐昭昭才瞪圆了眼睛:“表哥怎么会喜欢上这样的女人,简直就是块甩不掉的狗皮膏药!”
“不得胡说,这里是京城。”徐泊山呵斥一声,才温柔看着林锦婳:“这桩婚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锦婳不知怎么跟他解释,看着离去的马车,郑如意八成还有下一步的计划,到时候让人误以为他们生米煮成熟饭,就真的一点挽回的机会也没有。
“舅舅,迟些我再与你说。今日你们不要再见外人,这丫鬟自杀的事,舅舅还是尽快写陈情书给皇上。”否则叫人参一本说他包庇侄儿滥杀无辜,那之前所有的准备都泡汤了。
徐泊山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你放心,我会立即去办,只是担心你……”
“不会有事的。”林锦婳笃定的看着他,手心只握得更紧。她费尽心机就是为了保住父兄,怎么可能会功亏一篑!
郑如意必须死!
她看了眼一旁的墨风:“可会驾马?”
“会。”
“好!”林锦婳微微咬牙,这才快步上了一旁的马车,让墨风驾马,跟着往前追去。
徐泊山又岂是贪生怕死之辈,见林锦婳也跟着离开,拧眉看了眼家丁:“带上家伙,立即跟着表小姐,若是表小姐今日掉了一根毫毛,你们全部不用回来了!”
底下人的人忙应声,这才急急跟着去了。
他们一走,徐昭昭牙关一咬,悄悄领着小剑,翻身上马就追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