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我害怕”

    白一帆端坐在椅子上，后背笔直，嘴角抽出凌厉的线条。他的手里拿着战术板。其余队员在他面前围成一圈。从高一的学弟到高三的学长，看他的眼神里都充满着尊敬。

    “你们第一节打的非常漂亮，尤其是在防守端，我们让一只进攻型的队伍在一节时间里得了10分。非常好，第二节，我们要保持下去。”

    掐住凤阳高中的关键是因为白一帆掐住了程观月。不过白一帆并没有明言，而是不动声色地将功劳记在了全队的身上。

    他的目光有意无意瞥了一眼凤阳高中的替补席。程观月静静地坐在长凳上，与队友们拉开了一点距离。

    他第二节还上不了——白一帆做出了判断。

    “我们也看到了，凤阳高中做出了一些改变。他让他们的10号和3号配合起来推动快攻。”白一帆继续说道，“那么第二节，在防守快攻的时候，我们也要针对性做出一些改变。”

    白一帆在战术板上画了一个点：“余飞俊，张潇，你们俩的回防速度再快一点。尤其是余飞俊，对面的控球后卫，10号徐小松，一定会第一时间快下。我要你在这几秒的时间内牢牢地盯住他。另外吕军，你根据自己的位置做选择。前场板抢不到就算了，第一时间回防是最重要的。不过刘杰，你作为场上个子最高的球员，尽可能冲抢一下前场板，给他们的内线一点压力。”

    “对面的3号怎么处理？他们毕竟是依靠3号的传球来发动快攻的。”余飞俊问道。

    “3号有一定的传球能力，可是比不上程观月。”白一帆淡淡一笑，“你们只要贴死下快攻的其他球员，他的球就传不出去了。这样的话，他将被迫选择自己运球过半场。接下来，就是我的工作了。”

    做完这些安排后，白一帆长长地吐了一口气，目光再次落在了凤阳高中的休息区里。

    他记得，他们那个年轻的教练，名字叫做胡星？

    我的调整已经做出来了。接下来，你还有什么后招呢？

    休息期间，胡星并没有做什么改变。事实上，程观月不上场的话，他手里能动用的牌并不多。叶晨在几次训练赛中状态不错，不过他本身实力有限，胡星还不敢贸然换上他。徐小松在第一节最后三分多钟连拿6分，状态正佳，那就让他继续在场上呆着吧。

    程观月坐在一边，沉默不语。

    第二节比赛比赛开赛的哨声响起，球员们一一回到场上。胡星叮嘱了他们几句，诸如“加强防守”、“保持进攻方式”等，就坐到了程观月的身边。

    “第一节的感受怎样？”他问道。

    “我不是他的对手。”程观月看着球场上白一帆的身影，喃喃地说道，“他是我的师兄，我永远也不是他的对手……”

    “你以前输给过他？”

    “不止一次。训练赛，正式比赛……”程观月手中的拳头缓缓握紧，“我们一起参加过暑期篮球训练营，好多东西都是他教我的。他对我了如指掌，我的一举一动他都能够判断出来！”

    在比赛之前，程观月还抱有一丝幻想，觉得自己至少能够撑过半场，如果队友给的支持足够的话，说不定能够撑更长时间。可是他很快就明白自己错了。

    他的确没有做好面对白一帆的准备。无论是技战术上，还是心理上。

    “你说他能判断出你的动作，甚至包括你在快攻中的那些传球？”胡星抓住了问题的关键。

    在他看来，程观月的传球技术相当完备。他的传球隐蔽、高效、见缝插针。更何况快攻之时，白一帆面对程观月，也就意味着是背对着己方篮筐，除非他脑后长眼，不然不可能知道自己身后对手的跑位情况。这样说来，他竟然能够连续准确干扰程观月的传球，这本身就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啊。

    “是因为，他知道你某些不易察觉的习惯性动作，对吗？”胡星忽然灵光一闪，问道。

    程观月默默地点点头。

    快攻中，如果程观月想要传出高吊球，他一般会采用双手传球的方式，这就意味着他会在不停步的情况下先收球到胸前，再双手发力，让球带着后旋从高空中飞过去。而如果是单手传球，他在传球之前的那一次运球会更加用力，保证篮球能以更强的力道弹回到自己的掌心，他可以借力轻松地完成单手传球。而更重要的是，在传球之前，他的目光会不自觉地投向传球路线。这是一个无法掩饰的动作，尽管他时常会故意将头偏向另外一边，营造出“不看人传球”的动作，可是他的眼神却会不自觉地瞥上一瞥。

    这些本应只是微不足道的细节。换一个人，就算是和程观月交手许多次，也不一定会发现他的小习惯。可是白一帆不同，他可是曾经手把手为程观月传授技艺的人。这些小习惯他一直看在眼里。他也曾经试图帮助程观月纠正过这些习惯，但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程观月一直没有真正地被纠正过来。更何况，了解这些习惯的就只有白一帆一人。和十三中的比赛只是他每年许多场比赛中极小的一部分，程观月反而没有那么大的动力去逼迫自己做出改正。

    可是现在，他从未如此希望自己能够改掉这些臭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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