式吧。”
东方英才这时候总算了解到,其实阿达跟老卢先生真的很相像,不止是容貌上的遗传。
“嗯,反正他看到你自己也挣了这么多钱,青出于蓝,不需要他的钱来锦上添花,他是觉得不甘心,才要故意气你一下。但是这次他怕你们太伤心,所以偷偷的去了,好让你们长痛不如短痛。”他没说出的潜台词是,你爸真别扭,把简单的父子感情搞得这么复杂,很爱你正常的表达就好嘛,父子之间要那么迂回干嘛?真是跟你很像,不,你真是很像他……
“他临走还不忘记报复我……我连他最后一面也没有见到。”卢启达第三次苦笑,“这样我就永远都会内疚,永远都不会忘记这一天了。”
“他其实是不想让你看到他被抢救的样子,不想在你面前走得很痛苦吧。”摸清了这对父子的思路,东方英才凭着对阿达的了解很自然地推算,“他想在你心里保持父亲的威严和高大,不想让你看到他被病痛折磨的样子。”
“可能吧……头一次生病的时候,他都很少准我进病房看他。后来回家疗养了,他也很少见我,彻底好了才主动来找我,把我狠狠训了一顿。我做的所有事他都不满意,包括我中断学业提前接他的手,他也没有表示出一点高兴,还说担心我败光他的家产。”
站在一具棺木前面,听阿达娓娓而谈,跟躺在棺内的父亲那些纠结的往事,这种感觉还真奇妙。东方英才以平静的表情压抑着暗涌的亢奋和激动,现在的他走进了阿达内心最深的地方。
“如果真像你说的……我愿意相信他就是那么想的,谢谢你,英才。”卢启达嘴角露出狡黠的笑容,对东方英才使个眼色,“我现在也要再气他一次,他这次没办法跳起来反对,只能躺着接受了。”
“你想干嘛?”
“来,我们一起叫他一声。”
卢启达大大方方牵住东方英才的手,立在自己父亲的灵柩前,拉着对方一起恭恭敬敬地鞠躬,“英才,来,一起叫,一、二、三……爸。”
“……爸。”东方英才有点窘,但还是老老实实跟着阿达一起躬身行礼,并跟对方一起叫出了这个重中之重的称呼。
虽然在老卢先生活着的时候,是绝不可能接受这么一幕的,但现在确实无能为力了,只能面容安详的默认。某种古怪的幽默感在一个生命消逝过后如此呈现,东方英才忍不住也笑了一下,随后在心里默念n遍抱歉。
“好,这就算您答应我们了,爸,我们斗了这么久,您都歇下了,也该谈和了。您这就安心地去吧。我们以后会经常去看您的,哦,妈明天过来陪您,今天晚上就勉为其难,再忍耐我们一下,我们整晚都不睡陪您聊天。”
卢启达打开话匣子开始跟父亲细聊,趁着这最后的机会好好陪伴对方,东方英才则安静地守在他旁边,让他得以苦中带乐地渡过这本该痛彻心扉的一夜。
凌晨五点过后,得到卢启达允许的卢氏亲友们陆续到来,老卢太太也脚步稳健,气色比起昨晚好多了。她在亲属们和药物的帮忙下小睡了几个小时,已经恢复一些精神,以至于看到东方英才时可以中气十足地大吼,“滚出去!”
东方英才立刻就站起来准备“滚”,这种时刻他理所当然需要退让,可卢启达牢牢拉住了他,另一手拉住自己母亲的衣袖,“妈,他对于我,就是爸对于你,如果死的是我,爸不在你身边,你能撑得住吗?”
“……”老卢太太没有再说话,狠狠瞪了儿子一眼就甩开他走向丈夫的灵柩,不管怎么样,她还是跟躺在棺材里的丈夫一样,心有不甘又无可奈何地容忍了儿子身上所有的不完美。
注视着母亲的背影,卢启达低声提醒身边的人,“待会也不要自作主张,你是卢家的主人之一,任何人都没权利赶你走,你还要帮忙处理很多事,我肯定做不过来。”
“嗯,我知道了。”他点点头,吞回已经临到嘴边的、不合时宜的疑问――那我们现在算是怎样?正式复合了?还是你只需要我陪你撑过这一段就好?
卢启达拉他去换上了麻衣,然后一起回到灵堂开始跪谢来宾,老卢太太也披着麻衣跪在另一边,时不时横眉冷对,东方英才装作视而不见,卢启达则在他耳边轻叹,“爸说走就走,对妈打击好大,我以后一定要学会珍惜眼前。”
啊?这是表白还是怎样?在老卢先生的灵堂前?东方英才赶紧跪倒伏低,也给对方来个充耳不闻。
可是,今天的卢启达分外感性,不知是不是被父亲的离开刺激过度,中午吃饭的时候,麻衣都还没除下,就又突然看着他的眼睛问他,“英才,你还爱我吗?”
“啊?”东方英才窘到快要爆炸,身边不远到处都是人呢。
“你只用点头或者摇头就好,我不想再错过什么了,我要当面得到答案。”
“……”东方英才左看右看,似乎没人注意这边,于是闭着眼睛胡乱点了个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