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奕了然,平静地道,“知道,前水利司务沈明功之女。”
沈月然从来没有说过,他也从来没有问过。
不过,他并不是一开始就知道。
因为金满堂一案,他从档案馆调出了沈家宗卷,才知道沈家旧事。
刘惠琳一怔,不可思议地看着他,“知道你还要与她来往?沈明功贪腐案发时你还小,娘亲可记得清楚,当时可是轰动一时。皇上都下了斩首令,最后若不是被九王爷拦下,沈家怕是一命难逃……”
卫奕面色一凛。
“娘亲说什么?您说当年是九哥救下了沈明功?”
他查阅宗卷,上面只道少祖施恩赦令,并未提及九哥一事。
刘惠琳这才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
她支支吾吾,掩饰道,“当年的事娘亲也只是听说,过去了许久,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谁会记得清楚。”
她慌张的神色岂能躲得过卫奕的双眼?
他暗自思忖,此事大抵就是真的了。
稀奇!
他与三哥、九哥交好多年,竟从未听二人中的任何一人提及此事!
而且,依时间推断,那时三哥刚刚即位,与九哥已经有了心结。九哥明知三哥对他不满,为何还要救下一个贪官?
而更为稀奇的是,对九哥不满的三哥还真就答应了这样一个看起来荒唐的请求?
难解。
他眉头紧锁。
刘惠琳喝下一口茶水,稍稍平复慌乱。
她顿了一顿,又道,“总之,沈明功贪腐是个不争的事实。爹爹就是个贪心的,女儿能好到哪里去?沈月然所做的一切全是为了银子,她是个虚荣、贪婪的女子。”
卫奕不认同。
“娘亲此话差矣,孩儿不敢苟同。上一代的事,已经过去了,不应该累及下一代。何况,孩儿从认识月然起,她就在饼铺劳动,凭借自个儿的双手挣钱。她与孩儿相处至今,不曾开口向孩儿要过一两银子,也不曾央孩儿为她添过一缕锦带。前几日,孩儿主动送了她一支玉簪,她虽然没有拒绝,可是孩儿瞧得出来,她是不想收授孩儿任何东西。您说,这样一个自立更生女子,怎么会是虚荣贪婪之人?”卫奕分辨道。
“傻孩子,她这样做不是为了你,而是为了……”刘惠琳脱口而出。
“为了什么?”卫奕追问。
刘惠琳想起吴兆言的请求,又闭上了嘴。
“而是为了蒙敝你的双眼!”
她气不打一处来,气结咳嗽,卫奕连忙上前搀扶、顺背。
她稍稍平静,又道,“我说她虚荣、贪婪你不相信,那她是个不详之人,这可是事实。她在文池就被当地百姓称为扫把星。她先是克死了自个儿的爹爹。沈明功是因为替她攒取官府罚款才会摔下城头,不久后就在家中去世。到了京城,她又把自个儿的哥哥克入大牢,无辜受那牢狱之灾。如今,她又来克你。若不是她,你早就成为本朝第二任提刑官,哪里需要如今时时处处屈居他人之下?”
卫奕仍不认同。
“沈明功是因为官府罚款才从城头摔落,可是,他最终去世却是在家中再次摔倒。他的离去更像是一个意外。至于沈日辉,更是一个巧合,如今官府定论,是白世纲坚守自盗,此事与月然没有半分关系,倒是月然的发现,才救了沈日辉一命。关于孩儿落任提刑官一事,孩儿只能道,不积跬步,不足以致千里,绝对不是仅仅因为大哀山一件事导致的。”他再次分辨。(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