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好了,茉姐儿嫁的许家也没有嫡出儿子,将来两个小儿子娶的妯娌嫁妆也越不过她去,便是身份也不比她强!
这下便省下许多嫁妆,譬如那几个铺子也好给瑶哥儿留着,至于庄子定是要给茉姐儿添一个的,甭管甚么庄子,大家夫人手里若是没一两个庄子,那岂不是叫人看轻!多氏一挥手便给茉姐儿添了京郊的小庄子,这些年收成也不灵光,整好儿他们这头也想着要脱手,给了女儿岂不是两头占便宜!
纳彩、问名、纳吉都已经过了,接下来便等着南方纳征的良辰吉日。
这日许家大公子亲自带着几样写了吉祥话的礼物来了国公府,多氏瞧着一箱箱抬进来倒是不厚不薄的一份礼儿,她心里也松了一口气儿。就怕送的礼太厚了她们回礼的时候难免要出得多些,送得薄了在妯娌间也是没面子!这般瞧着许大公子越是瞧着越是喜欢,除了人黑了点儿旁的都可略过不提!
这厢茉姐儿倒是趁着秦正林和多氏拉着许大公子说话的档口,在屏风后头瞧了他一眼。许大公子是常年练武的人,瞧着便粗黑了些,因着小时候跟着许大将军和他的宠妾一道在西北边儿,说话也带着些西北口音。
茉姐儿听了不到一炷香便悄悄下去了,那头许大公子其实也看到一道纤细的身影投射在屏风上了,他心里也紧张着呢,虽放里头也有两个妾两个通房,到底是将来的老婆!瞧着她没一会儿便下去了,他手心里头汗都出来了。
难不成老婆是不满意他?
茉姐儿的确是不满意他,想了半日脑里头都是那大老粗的模样!谁不曾做过嫁个温润如玉公子,琴瑟和鸣的梦?茉姐儿想了半响也找不到甚么人来倾诉的,心里更是憋闷得慌。找二房的?三房的?都和他们大房闹得不可开交,谁来听她说话!面上安慰背地里不看笑话才怪!
想了半天也就只有意姐儿。这个小表妹比她们那些人不知厚道多少。
茉姐儿便叫红笺提着食盒带了一两个丫头找到意姐儿那头来了。
意姐儿见是她心道真是稀客,茉姐儿平日都是一副优雅清高的样儿,和她关系也不见得多好,难不成是托她甚么事儿?
茉姐儿进了里间,打量一圈心道也没想象的那么好,不过就是小女儿家闺房的样子,三件房里外都是通透的,当中隔开一道珠帘,一台梳妆铜镜旁边两盒妆奁,旁边挂着两幅画儿,窗台外边种着一丛深浓颜色的月季花儿,拔步床上的天青色丝帘子都牢牢挂着。大理石桌案上放着两方素绢,并一枚砚台,宣纸上还有小女儿家草草画着的两只嬉戏的小猫儿。
她心道,还当老太太把她宠上了天,原也不过是这般模样,和她们的闺房又无甚区别。她心里倒是消去了两分对意姐儿的成见。
茉姐儿冲着意姐儿点点头道:“我今儿个找你只是说会子话的,倒没什么大事儿。”说着又有些尴尬,毕竟她从前和意姐儿的关系也没有多好。
意姐儿倒是不在意,只端端正正地坐在桌边上托腮道:“大姐姐多来瞧瞧我,我也很开心。特别是你还带了好吃的,外祖母都不许我多用的,多用就要罚着抄书。”
茉姐儿被她说得心下一松,提着食盒坐下,叫红笺收拾了一桌子吃食来。
意姐儿端起小银杯里的木瓜酒,倒是奇道:“没想到大姐姐这般的人也似我一样儿爱藏些小酒吃吃!”
茉姐儿瞧她一眼,忍不住劝道:“你一个小孩子家家怎么藏酒吃?喝出个好歹可怎么办?”说完了又觉得自己傻,管她做什么?
意姐儿吐舌道:“偶尔吃个一两杯消消夏的,我也不爱牛饮。”
两人倒就着一碟子切片的蜜汁烧鸭和几块桂花藕粉糕,边说话边吃起来。
意姐儿夹起一块桂花藕粉糕,咬到嘴里便软绵绵地化了,嘴里漫出丝丝清甜,又稠密地粘在嘴里粘得她说不出话儿来。
茉姐儿“噗嗤”一笑,叫红笺拿了玫瑰露来给她灌下两口。
意姐儿吃了玫瑰露便觉唇齿生香,对着茉姐儿笑出一对梨涡来道:“今儿个大姐夫可是来纳征的?我听说他带了的东西可摆了半个院子那么多!”
茉姐儿笑了笑道:“我也是听了那么一句,也不曾亲自去瞧过。”
意姐儿瞧着她似是有些忧心忡忡地:“大姐姐有甚么难处也可同我说说。”
茉姐儿叹口气道:“他……他瞧着五大三粗的。同我想的又不一样了。”
意姐儿也不好说些甚么,毕竟夫婿是自家求的,满不满意也要等嫁了才知道。好不好的,也只能看他有没有把她瞧到心里去,旁的又作甚么数?
茉姐儿不过是求个可以听她倾诉的人罢了,她便安心坐着听,嘴里又一个劲儿地夸赞这许家的好处,说得茉姐儿满面晕红。
临了了,茉姐儿便觉着舒坦不少,意姐儿这么一说她也觉着许家挺不错的,起码其他几个堂姐妹也未必能嫁到这般权贵人家,还不是嫁得没自己好!
夫婿粗黑了些,又有什么?长得再好又不能当饭吃!她心里也不由对这个小表妹也亲近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