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况几乎是看不到的,王雪琴每天在临时帐篷镇中央的篷布办公室下把所有的事情梳理得非常清晰,她自己都有些惊奇。
她在基层工作了三四年,但是到农村一线也就一年多,对各种实际情况的困难是心知肚明,按照官方的说法,老百姓群众是最淳朴的,这话的确是没错,但在计较个人利益的时候,也是最刁蛮的,所以就算是成为灾民住在这样的临时安置点里,每天为着鸡毛蒜皮的事情争吵不休的情况依旧比比皆是,但王雪琴做起来驾轻就熟:“这是人家江州清塘集团出资建立的安置点,我都只是在这里住在屋檐下,您住得不舒服,那就劳烦换到县里或者别的地方去,人家清塘集团要是给闹烦了,转身走人,我不担保您有饭吃,有帐篷睡。”
这就是石涧仁的态度了,有些出奇的态度,道德绑架在他这里说不通,一切都必须按照王雪琴梳理的规矩办事,而不是做滥好人。
每天晚上他们三个人都会在一起坐着讨论下得失,分析可能出现什么问题,小布衣在那些日子里,除了负责教育引导纪若棠如何走出悲伤站起来,就是默默的躲在王雪琴背后出谋划策,这里既不能否认王雪琴自身的特点,也不能抹杀了石涧仁的镇定,最初那几天,国家的安排实施到最基层来,其实很多都处在混乱调整中,不是说按照规定能怎么就怎么。
所以无形中,王雪琴在镜头前平静笑容竟然有点石涧仁的影子:“你们可能看见我现在这样以为我多镇定自若,其实最初接近二十个小时,我都像个疯婆子,但逐渐我明白了,哪怕是在最艰难的黑暗中,我们也要充满笑容,用乐观的心态去面对灾难,石龙镇的确是遭受了百年难遇的灾难,也亟待社会各界的帮助,可外界的再多救援,最终还是要落实到自己心灵的救赎,只有亲身经历过的人,才明白那种撕心裂肺的哭有多疼,隔着镜头,也没法体会到我们现在呼吸里全都是消毒水味道的窒息,到处摆满了遗体覆盖白布,在其中穿行找寻亲人的悲痛,这种已经深入骨髓的伤痛真的痛到难以呼吸,如果这个时候还不能带着笑去面对,再多的救助都无法让灾难真正的被战胜……”
几乎每天纪若棠和王雪琴都会被镜头跟随,躲在一边的石涧仁当然是看在眼里的,这也算是借势的一种,但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这么高,而且王雪琴是多么真心实意的在回报。
用交换利益来形容有点玷污了这种在生死线上结成的情谊,但就好像每天晚上她都会抱着纪若棠聊天入睡一般,不光是她在安慰少女那颗悲痛欲绝的心,同样也是在舒缓自己的神经。
所以在所有能提到的时候,她都会把清塘集团挂在嘴边,老总就遇难在这里的清塘集团,第一个赶到的清塘集团,十八岁少女未来独撑的清塘集团……哪怕眼前的电视画面上只字未提,但是镜头中怎么都难以避免那些帐篷上的“清塘集团.黑石子震区专用”字样。
王雪琴永远把清塘集团字样的帐篷排列在路边,任何一辆经过的车都肯定会看见,无论是装着军人还是媒体又或者领导,这不是做广告,而是在为这里打下记号,就好像墓志铭一样。
让碾压滚动的历史车轮带上这个墓碑。
宋青云很快就拿着电话过来问石涧仁:“我父亲刚刚打电话来问我,威斯顿酒店就是清塘集团的吧,现在纪小姐还有什么困难和问题没有,有关方面会尽可能从各方面提供帮助,因为接下来她可能要去平京,接下来参加民主人士的政治协商会议也基本定了……”
从一开始为帐篷喷上名号,石涧仁只是想为未来的少女提供一个护身符的。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