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着太平天国,手下养着十来万精兵,开支浩繁,只能指着淮北的那点盐过日子。不如就在淮南行票盐法,把淮北盐业交给两淮盐商,再另盐商报效军费几百万两吧。”
朱济世脸色一沉:“苗沛霖的银子不够花,朝廷不能补给他吗?光复2年的岁入预算是多少?有6000多万吧?如果盐政改好了,起码还能多几百万,7000万都能有了,用得着盐商报效?再说了,他们的银子从天上掉下来的?报效几百万,起码要从盐务上刮1000万。孤王已经算过账了,精盐的成本就是4个小钱一斤,含税的批发价是25个小钱一斤,南方13省加上兰芳大公国,每年消费的食盐不下10亿斤,如果都用精盐就有2100万银元的收入,其中盐税可得1900万银元。”
这朱天子果然是想将盐业的一团乱麻全都割断了另起个局面啊!左宗棠半晌做声不得,最后才喟然叹道:“王上,您可以不考虑盐商,那帮家伙捞了有200年了,回去自己吃自己的也够了,可您不能不考虑盐丁、灶户还有贩私盐的盐帮,两淮地面上有几十万人指着盐业吃饭呢。现在运河阻断,漕帮的几十万子弟已经衣食无着,再多几十万,可就是百万人没有饭吃了。另外,佛山机器织布厂开了有三四十家,所产的布匹成本很低,早晚又要冲击江南布业,到时候又该砸了几十万人的饭碗。王上,这天大地大,吃饭最大,如果两江有一百多万人没饭吃,可是要大乱的……”
这大概就是工业化对传统经济的冲击吧!朱济世心道。这样的冲击,就是在后世也是免不了的。每一次产业大升级,都会造成相应的产业被淘汰,可是谁要是因为怕被淘汰而对产业升级视而不见,则无异于把头埋在沙子里面的鸵鸟。
不过一百多万人没饭吃的确不是小事情,朱济世深吸了口气,斟酌着回答左宗棠的话道:“左相,你别总看着一百多万人失业,还需要看到产业发展给江南带来的机遇。现在矿禁已经废除,两江这里有铁矿有煤矿有铜矿,开发起来就能办铁厂、铜厂,铸造铁器、铜器,都是要雇佣劳力的。广东那边开了那么工厂、矿山,可曾出现百万民人衣食无靠?而且朝廷还要兴大工,一是治理淮河,二是加强长江各处险段岸堤,三是修建江南铁路,四是扩建应天、武昌府城。四个大工怎么都能吸收上百万劳力吧?另外,朝廷还可以给贫苦民人分配土地,兰芳的地比江浙两省加一块都大,人口还不足150万,就是再翻一倍,也是人少地多。再不行,孤王就提兵远征满洲!把满洲的万里沃土拿下来,这样总归够分了吧?”
“王上,远水难解近渴啊!”左宗棠摇了摇头,“四大工今年内都未必能开,移民兰芳的费用不小,每个人起码需要几十块元的路费和安置费,百万人就是几千万,至于满洲……还没有打下来呢。可是两江的运河上面讨生活的几十万人已经没了财路,如果再用兰芳盐替代淮盐,只怕短期内就要出乱子。这盐务改革,最好还是持重一些吧。”
朱济世蹙了下眉,左宗棠再三哭穷想来也有一些道理,不过两淮盐商还是没有必要保存下去了。
“那就行票盐法!”朱济世沉声道,“兰芳盐不出两广、湖广,两淮盐就在两江、闽浙、淮北行销,川盐的市场是四川、云贵。”
票盐法其实就是卡盐商,将盐枭合法化,同时照顾灶户的利益。冲击虽小,但也不是没有。
朱济世又道:“另外,盐商必须安置遣散各自的盐丁,如此孤王就不追究他们为满清效力200年的罪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