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乾兴吸了口气,不大甘心地问。
“不能投朱家!”刘阿生沉声道,“阿爹,你难道没有听人提起过朱济世是朱明之后?”
“朱明之后?”刘乾兴愣了下,道:“是有这么个说法,可是这年头洪家兄弟里面只要姓朱,谁不攀附朱洪武啊?”
这话也不错,现在已经不是大清朝的盛世了,朝廷的控制力下降的很厉害,特别是在南方地区,洪门已经发展到了泛滥的地步,在各大中城市里面,几乎每个行业、每个角落都有洪门弟子的身影。如果说什么地方是洪门渗透不进去的,大概只有旗人聚集的“满城”了,甚至连绿营兵丁和衙门差役里面,都有不少洪门兄弟。在这种社会背景之下,冒称朱明之后根本就不是什么大事儿,只要不扯旗造反,官府一般也懒得过问,而且洪门子弟也不会因为谁自称是朱明之后就纳头便拜的。
“可是万里之外的朝廷却想要朱济世的脑袋!还开出了游击、都司的价码,还是实缺!”刘阿生咬着牙,一字一顿地道,“阿爹,咱们刘家在广东还有诺大家业,还有宗族子弟,而且已经被朝廷盯上了!如果投了朱济世,那就只能舍了广东的家业和子弟了!”
“谁让咱老刘家树大招风啊!”
刘乾兴如此感慨着,当然,此时的刘家三父子做梦也不会想到,真正要对付朱济世的不是北京城的道光皇帝,而仅仅是一个正四品的粤海关监督……
“可是咱们不用鸿门宴,又怎么对付姓朱的?”刘阿亮一边说一边摇头,在他看来,朱济世是钱多、兵强、后台硬!压根没有办法硬扛。
“亮明招牌吧!”刘阿兴道,“这次是朝廷要对付姓朱的,不是咱们刘家和朱济世过不去,所以咱们得打出朝廷的招牌,对外宣称朱济世是逆明反贼,要夺了西婆罗洲做反清复明的基地,咱们刘家是奉旨剿贼!西婆罗洲这里的华人大部分还是心向大清,到时候一定会站在咱们一边的!”
“可这是……矫诏吧?”刘乾兴有些迟疑地道。
“阿爹,矫诏就矫诏吧!只要除了朱济世,兰芳就是咱们的天下,朝廷根本鞭长莫及。”刘阿亮道。
“阿爹,只有这个办法!”刘阿生道,“咱们矫诏自封兰芳团练使,指朱济世为逆明反贼,这样兰芳几个大族一定会和他划清界限,有了朝廷这面大旗咱们也容易召集人马。只要咱们同万那、汶莱两苏丹联手,还是有几成胜算的!”
“如果不胜呢?”刘乾兴冷冷道。“矫诏的罪过也能够上杀头吧?”
刘阿生冷哼一声,“咱们如果败了,朱济世可就在南洋做大了,到时候朝廷一定需要咱们这样熟悉南洋内情又和朱济世是死敌的臣子效力,咱们还怕没有高官厚禄?矫诏之罪根本不是个事儿。”
“好!”刘乾兴猛地一拍软塌,身子就坐直了,一张满是烟容的瘦脸上竟也露出了几分精气神儿。“阿生,就依你所言!把兰芳团练使的牌子挂起来,宣布兰芳已经是大清属地,再着王师爷起草讨贼告示和募兵告示,然后张贴到兰芳各地,着人拿着我的帖子去请兰芳各大族的首领到东方律共议奉清讨明的大事!”
“遵命!”刘阿生、刘阿亮领了父命正要退出,刘乾兴又补充了一句,“阿亮,你跑一趟,去拜见安特生少校,向他解释一切,千万不能让荷兰老爷起了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