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起身告辞,临走前还特意吩咐了一句,“记住,我这次的调查属于内部调查,所以千万不要声张,有需要我还会再来找你的。”
走出人事部所在的办公楼,我又马不停蹄地直奔复仇密室,而此时刚好下午两点。
正如徐龙所说,他已经安排好一切,值守的警察不知所踪,而这复仇密室自从命案发生以来,就像个感染了瘟疫的村子,方圆几百米之内鲜有人来,不过这也为我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密室,提供了方便。
密室内,一切依旧,唯独在一张椅子前的桌面上摆上了一副耳机,一截手指以及一个黑色的遥控器。
遥控器上共有八个红色按钮,如果自己没有猜错,它们应该分别对应着八张桌子上的八副耳机,可让我纳闷的是,这八个按钮的设计是不是过于繁琐了?要是今后这里扩容了,增加了十个几十个乃至上百个座位,难不成他们也要准备那么多的按钮?那单单是记下这些按钮所代表的位置,就得花上好一阵子,岂非滑稽可笑?
坐上徐龙为我准备的这张椅子,环顾周围,我开始在心里默默盘算,案发当日坐在这个位置上的正是受害人李清。
徐龙的这个安排倒也贴切,站在受害人的角度,或许就能看到其他位置所无法察觉的线索,那些容易被忽视的细节。
就在我戴上耳机的那一刹那,整个人仿佛被重新拉回了10月18日的下午,而凶手之所以会选择在这天动手杀人,原因不言自明。
所以,李清的真实身份,还有他在三年前那桩旧案中所扮演的角色,也是现在必须深挖的问题。
我找到遥控器上对应自己耳机的按钮,然后伸手在自己面前的桌面上拍了拍,待听到轻微的回声后,这才按下按钮,慢慢地合上了眼睛。
我能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剧烈,虽然命案早已过去,可回到这里,重新坐回这个座位,自己仿佛又回到了案发那天,回到了所有噩梦的源头。
短暂的沉默过后,伴随着那个熟悉而阴森的苍老声音响起,游戏又开始了。
我逐字逐句地听着录音里的内容,拇指不时地按压着红色按钮,让这段录音在播放与暂停中切换,渐渐地,我发现了一件极为不同寻常的事情,那就是当录音响起时,无论那个苍老的声音是说话或沉默,我都很难再听见自己用手敲击桌面的声音,即便是卯足力气狠命捶打,传入耳中的也不过是些模糊的声线而已。
突然,我感觉自己看破了一些东西,凶手很可能就是利用了这些耳机的特殊功能,才让所有人暂时失聪,以达到自己杀人于无形的目的。
当然,这不过是凶手作案手法中的一条,仅凭这点是无法完成整桩密室凶杀案的,但也正是有了这一点,才足以证明那些所谓鬼神杀人的猜测,不过是我们这些当事人受惊吓后的妄想罢了。
凶手是人,不是鬼!
至于这个可以让人暂时失聪的办法是什么,我不得而知,但这并不重要,有空去问下徐龙也就清楚了,而现在,还有两个更为重要的疑点摆在自己面前。
首先,凶手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出这个黑暗密室的?
如果说这个疑点可以解释为他就在我们八个人中间,那么第二个疑点也随之而来,他又是如何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密室中准确地找到李清,然后将其折磨至死的?
难道凶手真的有夜视眼不成?
我摘下耳机,站起身,在这个并不算大的房间里踱步,说实话,别说是身处黑暗之中,就算现在整个房间灯火通明,我走得也并不顺畅,脚下的地板由于常年踩踏已变得高低不平,一不留神就会被绊到。
我的目光扫过整个房间,甚至是房间里的每个角落,可结果还是和前几次一样,我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却又一时说不上来。
我只好将这个疑惑收起,重新放回心中,坐回了李清的座位,再次按下遥控器的按钮。
这已经是自己第四次听这段录音,而我也早已麻木,录音里那个苍老的声音由开始的阴森恐怖转为古怪,到现在听来竟有些滑稽了。
而当我再次摘下耳机的时候,自己差不多已经可以将整段录音倒背如流了,和这个游戏的主题一样,李清的死是一桩复仇凶杀案无疑,不同的是,录音里的凶手所要为之报仇的,是个叫林熙的人,而现实中,则是薛子龙一家。
当我听到薛希琳这个名字的时候,便难以遏制地将她与薛子龙甚至是林熙联系在一起,我始终认为,世上没有那么多巧合,每一个巧合的背后都有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
而让我尤为在意的是,放在桌面上的那截假断指,它又向死者传递了什么信息呢?
突然,我想起自己在摸了那截断指后,录音里的一句话,“我没说错吧?你还记得它,哪怕是被我蒙住了双眼,你还是认出来了!那么不用我说,你也应该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了吧?!”
没错,这是一样可以唤起死者记忆的东西,而最后,李清将它紧紧捏在手里的举动也恰好证明了这一点。
……
突然,一阵急促的手机提示音打断了我的思绪,是闹铃的声音,提醒自己是时候离开了。
我霍然站起,刚转身就看见入口处的大门旁又多了一个人,鬼鬼祟祟的,还没等我看清他的样貌,那人已经跑出了密室。
紧接着,我的耳边传来“砰”的一声门被关上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