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主仆

    告别了慕凌沅，慕凌芷便朝芳华苑外走了去，刚一走出大门，她就瞧见了在院外来回踱步、神色焦灼的香兰。

    “不是让你先回汀兰苑吗？在这儿守着做什么？”慕凌芷颇为无奈地问道。

    虽有些无奈，但与此同时，她的心中更生出了一股暖意，庆幸自己身边还有香兰和春桃这样暖心的丫头。

    “小姐！您可算是出来了，奴婢都快急得翻墙了......”香兰转身见到慕凌芷，三步并作两步便跑了过来，哪里还顾得上仪态举止。

    “那你现在倒是翻一个给我瞧瞧，也好让我长长见识。”慕凌芷俏皮一笑，故作正经地说道。

    “小姐......您又取笑奴婢......”香兰满脸不开心地将脸撇到一边，幕府上下，能这么跟自己主子说话的也就只有香兰和春桃了。

    相比之下，春桃又不及香兰急躁和唠叨，因此，汀兰苑里大多时候出现的都是香兰的声音。

    “我这不是见你满脸愁容，故而想要逗你开心嘛，怎么还跟小姐闹脾气了？这可是在芳华苑门前，不比在汀兰苑随意。”

    慕凌芷抬指点了点香兰的额头，既是在提醒，也是在解释，她这个小姐当得还真是没有威严。

    “奴婢知道了，小姐，您一定累了，渴了吧？咱们现在就回汀兰苑，喝点枇杷露润润喉。”

    香兰虽然个性不够沉稳，但却胜在心思细腻，很多事，就算慕凌芷只字不提，她也能想得周全。

    譬如现在，明明慕凌芷没有表现出任何不适，香兰就能猜到她可能会因为说话太多，嗓子不舒服。

    慕凌芷并未应答，只是粉唇微扬，眼神亦变得柔和了些许，主仆二人就这么一前一后，缓步往汀兰苑的方向走了去。

    梅姨娘早产落下死胎一事，今日就算是了结了，很快大家就会将其淡忘，慕家也会渐渐归于平静。

    没有二十一世纪那样先进的医疗条件，在这个世界，滑胎、早产、难产和夭折几乎是十分惺忪平常的事情。

    对于慕家这样的官宦人家而言，姨娘众多、人丁兴旺，难免会勾心斗角、凶险暗藏，要想平安生育一个孩子就更是不易了。

    梅姨娘的不幸所带来的那股沉重气氛不会笼罩慕府太久，但它必然会成为梅姨娘一生的不幸。

    不过，那都不是慕凌芷需要考虑的事情，眼下她已经成为了赵姨娘母女的眼中钉、肉中刺，与其怜悯别人，倒不如想想自己该如何自保。

    再者，梅姨娘跟赵姨娘根本就是蛇鼠一窝、一丘之貉，都不是什么良善之辈，慕凌芷又何必浪费感情？

    常春苑，厢房。

    赵姨娘在倩蕊的搀扶下，精神恍惚地跨进了房门，如果仔细留意就会发现，她的双手还在轻颤着。

    她亲眼看着芸茴被两个家仆押在长凳上，用胳膊粗细的棍子打断了双腿，其间芸茴的惨叫声比昨天夜里梅姨娘难产时的哭嚎还要瘆人。

    她就站在一旁，眼睁睁看着芸茴的那双腿渐渐变得皮开肉绽、血肉模糊，殷红的血水浸透了芸茴的衣裙，又流下长凳，淌到了她的脚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