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把那些马屁忽略不计,很容易就能听出他的真正意思:“大先生,董园跟着你打仗打了这么久,看在俺们鞍前马后的份上,粮草什么的就多给点吧?”。苏然觉得,董忠他爹并不能算是贪得无厌,因为给部下争取更多的补给物资,本来就是队主的职责。相较之下,岳坡村的里长岳士仁,动机可就没有那么单纯了。
岳坡村就在乾门寨西边,是一对关系非常不好的近邻。为了争夺村界上的那座石灰窑,两个村庄曾经大大小小打过六次械斗。岳士仁毫不隐藏自己对邻居的仇恨,他从不用“敌人”或者“对方”称呼乾门寨,一律用“那帮吊毛玩意儿”来代替,同时还不止一次地向大先生提出建议,希望义勇军在破开寨墙以后,“每户杀他一个男丁,看这帮鳖孙,以后还敢不敢跟咱作对!”
五仙镇的阮党长很不认同这种做法。他先是扯了一堆关于宽恕之心的闲话,然后便开始了冗长的自卖自夸。老阮先是夸耀自己的品行多么多么好,族中威望多么多么高,接着又开始吹嘘五仙镇的勇丁多么多么能打,军械多么多么精良。等到实在没得吹了,又拐弯抹角地把话题扯到了女眷身上:
“俺们村的女眷,那才叫深明大义!大先生,她们月初就把军衣缝好了,就等着父兄们回家换上,明年出去再战嘞!”
听到这里,苏然总算明白了阮党长想要表达什么,他是催着大先生早点打完收工,好让村里人这些早点回家过年呢。熬过三个人的轮番轰炸之后,大先生表现出了极大的涵养,他微笑着点点头,表示这些事情他都会考虑,一定会给大家一个满意的答案,但是现在,“麻烦诸位赶回各自队伍,听我的指示加紧部署防御。今晚若是打了败仗,所有成果都将付诸东流!”
当天晚上的月光,格外黯淡。苏然与屈老大守在所谓的“辕门”两侧,在冰冷刺骨的夜风当中,一直熬到了三更天。
吃晚饭的时候,苏然专门盛了一大碗热汤面,还破天荒地主动要了两杯浊酒。这些吃食下肚以后,当时的确热的他满脸冒汗,恨不得把外衣脱掉只留一件单布衫,但这股强灌进体内的暖和劲,满打满算也不过是持续了四刻钟而已。
全高六十丈的陉山,对北风起到了一定的阻碍作用。但冬天毕竟是冬天,对坚持在野外的人们来说,寒冷仍旧像是无数把隐形的刀子,悄无声息地扎进全身上下每一寸皮肤。
苏然戴了风帽、缠了围巾,除此以外还在棉鞋里头垫满干草,棉袄外面另罩背心,就连总是光着的左右手,也破天荒地戴上了翻毛手套。这套衣服发挥了非常不错的效果,面对夹杂雪粒而来的寒风,居然撑了差不多一个时辰,然后才把抵御寒冷这个重担,全权转交给了苏然的忍耐力。
眼睁睁地看着手脚冰凉、麻木,曾经灵巧的十指连弯曲都难以做到,这种体验实在没法让人高兴起来。为了避免严重冻伤,苏然严格遵循大先生的嘱咐,不仅经常跺脚搓手,而且每隔一段时间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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