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平元年腊月二十日午后。阳翟——长社县境,乾门寨南门,义勇军围城营地。
“吃了没?”
“吃过啦~”
“也歇好啦?”
“歇的好,玩的好!”
“吹牛皮!都让俺们围成铁桶了,玩个狗屁!”
“哈哈哈!黑辫子白脊梁,大圆馒头张嘴啜,俺们可是美的很嘞~~”
“呸!照你脑门子上放两铳,叫你美个够!”
“俺躲——来啊来啊(瓮声),照着这青砖城垛,赶紧放铳啊~~”
……
墙上的乾门寨勇丁与墙下的义勇军,隔着几十步的火铳射程,你来我往吵的是热火朝天。苏然背靠盾车坐着,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这些无聊嘴仗,突然间觉得一阵烦躁,把补到一半的袜子用力丢在地上。“每天都吼一样的东西,不嫌无聊!”他不忿地嘟囔两句,然后把双手并起来扣在脸上,朝掌心长长地哈了一口白气。
热量短暂地流过指缝,让冻疮像是针扎似地刺痛起来。与此同时,清新的口气也不幸钻进鼻孔,激得苏然连咳三声。“乾门这帮货,有句话倒是说对了,”他揉揉冻成冰蛋的鼻子,低下脑袋,冲自己鼓鼓囊囊的棉袄口袋说道:
“他们这些被围的,肯定比咱这些围城的过得舒服。寨子里头有屋子能挡风,有炭盆能烧火,困了累了,还能躺到炕上睡个囫囵觉。哪儿像咱这边,只能裹张破毡布钻干草堆。”
一只毛茸茸的小脑袋从干草叶中钻出,两只豆豆眼很严厉地盯着苏然,“吱吱”地叫了两声。“别生在福中不知福了,凡人”,小田鼠大概是在这样说,“你们还有草堆能钻,俺们只能缩进土洞过冬,就算下雪也没处去躲!”
“师傅见教的是,晚生知错了。”苏然开玩笑地摸摸田鼠脑袋,给了一颗玉米。土灶边上,一个正给腰刀上油保养的鄢陵人,充满好奇朝往这边看了一眼,不过苏然只是冲他笑了笑,没有开口打招呼。
那家伙是跟着私盐贩子何老四一起入伙的,连点头之交都不算。最近,苏然只要跟不熟识的人说上话,对方必定会询问田鼠的来历,而他就要从那场伏击战开始,从头开始把这个故事再讲一遍。同样的事情重复过上百次次后,就算是大先生,恐怕也要烦的。
不过,苏然对自己能捡来山精这件事,还是颇为自豪的。他一个普普通通的农家孩子,不仅成了大先生的关门徒弟,而且既有神兵利器在手,又有听话山精作伴,如此的好运气,即便是戏文里面的主角,恐怕都少有。
/仔细想想,/苏然站起身来,拍拍站在棉裤上的灰土,/自从跟了大先生,我还真是一帆风顺啊。刚开始只是做些扫地打杂的无聊活计,这才几个月的功夫,居然已经变成大先生唯一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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