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确实有几件事情想要了解,”大齐天子点点头,开始按照刘桃枝教的静心方法,悄悄调整呼吸频率:
“主要是绿肤民的风俗。雷云军主,朕记得,你的原籍是在颍川阳翟?”
“对对对,阳翟县软骨棒山,平地人叫兰花山!”绿肤酋长回答的很大方,“那一年秦魔头实在太厉害,俺们干不过他,就跑到汴京投靠朝廷了。”
/同样的事情,要是换了当官的平地人来讲,光是诉苦就能诉上两刻钟。/高殷在脑中想象出这个场景,不由得咧嘴一笑,接着向下问道:
“软骨棒山,这名字着实有趣。雷云军主,你们当年在山上的时候,平时都做些什么呢?”
“山上?在山上,那就——”绿肤酋长磨磨上下两排尖牙,很努力地思考了几秒钟,总算是想出个合适说法:
“那就平平常常,过日子呗!平地人种地放羊,俺们也在洞里头养蕈养巨蝠;平地人没事喜欢修路修河堤,俺们要是闲了,也去凿石头修堡寨……不过陛下,俺们在山上,从来不讲平地人的臭规矩!”雷云。噶爪容光焕发,扳着好像灌肠一样滚圆的手指,向年轻的皇帝细细道来:
“活着不是为了受罪,肯定是越随性越好。俺们每天累了就歇,饿了就吃,等到吃饱喝足,就去比攀岩、比摔跤、比干架,最后找个看不顺眼的律令,揍他个吱哇乱叫!平地人整天担惊受怕,又是害怕收成不好,又是害怕赃官欺负,有时候还担心仇家找麻烦,在俺们那边,这些根本就不是事。谁敢上山找死,揍他个孩子乖;粮食要是不够,只管下山抢去——”
大酋长蓦地住了口。他咳嗽两声,很不好意思地揉揉鼻子,低头望向了面前的地毯:
“嘿嘿,说顺嘴了。陛下,臣还有手底下那帮小子,现在都是官军,抢村这种事情,快有二十年没干过啦……嘿嘿,嘿嘿。”
“陈年旧事,军主不必内疚,”高殷大度地挥挥手臂,表示既往不咎。黑钺效节军立下的累累战功,足以用来抵消啸聚山林时的过错。“政变当天,黑钺军不仅及时入城平叛,军纪之严更是令朕深感欣慰。对了,说起这出山劫掠……”大齐天子眨眨眼睛,话锋一转:
“若是遇到严重灾荒,不仅绿……肤民(他差一点就用了‘獠蛮’)会去抢掠村庄,太虚狂徒、山贼土匪也会借机四面杀戮。官吏若是处置不力,更会激起大规模民变,惨状实在令人不忍直视。”
他在借机引导话题。虽然方式并不巧妙,但用在熟人身上,已经足够有效了。“真要是碰上大灾,俺们在山上也是难熬。”雷云。噶爪把手放在膝盖上,神情渐渐变得严肃起来:
“饿死人、部落冲突,这都是常事。就算是最后熬不住下山,部落之间也得先干一场大仗,把谁当老大给定下来。平地人甲仗好、人手多,俺们要是没个硬茬领着,一不留神就要吃大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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